嫁给残疾首辅冲喜+番外(19)

明琬站在阳光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被青杏堵在角落里的小花,时而拍手,时而叉腰,眼眸弯弯,笑得很开怀。

闻致握紧了轮椅扶手,被叶缝分割的眼眸一片阴晦,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愠怒沉闷。

明琬从未对他笑过。

在他面前,明琬总是微恼又无奈,最大的放肆也不过是和他顶几句嘴,从未有这般鲜活的笑意。他在心中自嘲,明知每个承受着他暴躁脾气的人都难以笑得出来,可他依旧难以释怀……

她放下身段照顾他,只是因为医者那泛滥的怜悯心作祟!他恶意地猜想。

正此时,青杏跳起来碰着了小花的面具,面具一歪,半张脸一闪而过,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挡住,惹得明琬不住惋惜。

闻致脸色一寒,推行轮椅出来,于廊下咬牙唤道:“花、大、壮!”

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听到“花大壮”三字,小花登时如雷劈僵化,也不敢再闹了,望向闻致的猫儿眼充满了幽怨。

闻致毫无怜悯甚至还有点愤怒,嗓音越发幽冷:“过来!”

小花垮下双肩,将面具捂得更严实些,垂头丧气地过去。

“花……花大壮?”明琬顾不上揣摩闻致为何突然生气,注意力已被小花的全名给彻底吸引走!

反应过来时,她已扶着木架笑得肚子疼。

一个身手非凡的少年剑客,竟然取了这样俗气粗糙的名字!难怪他不肯让别人知道全名,不叫“小花”就要被叫“大壮”,两害取其轻,都属实惨哉!

可惜刚才面具掀开得太快了,明琬一错神,没来得及看清小花的样貌。正好奇着,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转身朝青杏道:“青杏,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么?可是和他的名儿一样朴实?”

青杏呆呆不语,脸却渐渐红了。

到了给闻致换药的时辰,明琬端了纱布和捣碎的草药进了暖阁。

闻致正在同小花低声交谈些什么,见到她进来,便停住交谈冷哼一声。

明琬很无辜又很莫名,不知闻致今日又怎么了。

她忍着没问,掀开闻致的衣服为他换药,忙碌间听到小花说:“……据说还未到年底述职之期,那位已秘密离开封地回长安了,属下追踪到一半却断了线索,不知他现今藏在京城何处,总归不在府邸中。”

说到这,小花看了明琬一眼,见闻致没有出言反对,才继续道:“前几日那批刺客身手不凡,不像江湖草莽之辈,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身上的刺青图腾与世子在雁回山所见的一致,几乎可以确定是出自那人之手。”

闻致的视线落在书案上的宣纸上,纸上所绘的苍狼图凶狠无比,与雁回山悬崖上那人腰间所挂的符文一般无二。

血色侵袭,闻致屈指顶了顶太阳穴,竭力压下心中涌动的阴暗。

他的箭伤已经结痂,但伤口周围依旧有些发红,明琬便起身去一旁给他调配消炎生肌的方子。闻致不爱喝汤药,她便只好费心将药磨碎,加面粉蜂蜜熬成稠浆,冷却后再搓成拇指大小的药丸,每日三次,十分方便。

闻致还在和小花谈遇刺的事,背后不知牵扯到京城中哪位王侯公卿,说得十分隐秘,明琬猜想大概与雁回山那场败仗有关。

她手搓药丸,不经意间瞥了小花一眼,联想到他那朴实无华的名字,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来。

很轻的一声笑,但闻致听见了,锋利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刀子似的剐人。

明琬忙收敛笑意,垂头搓药。

闻致心中那股莫名的燥郁又升腾而起,他冷冷剜了小花一眼,命令道:“看她作甚?转过身!”

“?”小花委屈,但只能照做。

搓好药,小花已不知何时走了,闻致曲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微微偏头闭目,似已入睡。

他能多睡几刻钟是好事,明琬并未打搅,将制好的药丸装入小瓷罐中密封好,起身抻了抻酸痛的腰背。

风从窗缝中吹入,撩动案几上绘有苍狼图腾的宣纸。明琬闲来无事,轻手轻脚走过去看了看那图腾,看不出所以然来,索性蹲身望着闻致的睡颜出神。

他的腿有多少知觉?能治好么?

这个念头一旦侵入她的脑海,便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的,她没忍住悄悄伸手,抚上闻致膝下曲泉穴,试探按压……

腕上忽地一紧,闻致不知何时惊醒,单手攥着她的手腕,眸中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

第18章 冷战

闻致的双眸深刻,逆光的时候像是一汪幽黑的潭水,望不到底。

明琬像是被他的眼神刺伤,心中一悸,挣了挣腕子,没挣脱,只得放软了身子,仰首回望他道:“我只是想给你按按穴位,试探能有多大反应,不成想惊扰了你的睡眠。世子能否先放开我的手呢?这样……怪疼的。”

她的容颜算不上妩媚艳丽,但胜在干净白皙,一双澄澈的杏目格外讨巧。

“别在我睡着时乱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闻致情不自禁松了手,声音带着睡后的微哑,不似平常那般锋利。

明琬揉着腕子起身,没有立即离开,迟疑片刻,轻声道:“我觉得,你的腿有很大可能会治好。若你愿意,我可以帮……”

“不需要。”闻致拒绝得干脆利落。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太多遍,任他什么郎中坐堂、当世名医,哪一个不是兴冲冲来说能治好他的腿,又摇头叹气狼狈而归?治不好,他们便说是天意,说他一辈子只能这样半瘫着了,劝他早些看开认命……

闻致厌恶透了他们自作聪明的劝慰,与虚情假意的怜悯。一开始,他还会配合那些庸医治疗,然而经年累月的失望过后,只余满心灰烬,不管看多少大夫,结果都一样,明琬也不例外。

他甚至能预测到,她努力一个月甚至一年也治不好他的腿后,那种失望又怜悯的眼神。何况,明琬与他相看两生厌,站在一起连个笑都挤不出来,又何必勉强自己故作体贴?

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不?你自己也很想站起来,不是么?”明琬并未放弃,温暖干净的嗓音将他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回。她观摩着闻致的神色,“我替你换药时,看到你手臂和腹部的肌肉远比正常人结实,那是时常练习翻身、起身而形成的。还有,若是常人下肢不利一年之久,腿部肌肉会萎缩得厉害,但我方才触及,却发现比预计的情况好上太多,说明你花了很大的心思揉捏按摩……”

“你话太多了,出去!”闻致的声音轻而沉,有着冬日枯木般的岑寂。

明琬声音一顿,泄气似的吁了口气,说:“你是否觉得我太聒噪了?我只是,想让你好起来。”

闻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冷冽道:“我的腿我自己知道,是我承不起你这个情。”

“针灸按摩和配药,是我学得最好的几门课,不会比太医们差。”

“还要我说几遍?出去!”

不耐的语气,霎时间,闻致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凌厉。

“我可以出去,但你能不能好好跟人说话?”明琬也有些微恼。

闻致冷眼看她。他在荆棘丛中长大,天生带刺,从不知什么叫“温柔”,世人对他恶语相向,他学会的也只有冷漠疏离。

明琬只好暂时妥协,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将刚配好的药丸轻轻搁在案几上,垂着眼闷闷说:“一日三次,你记得吃。”

门扉关上,隔绝了她匆匆退下的身影。

闻致晦涩的视线落在那只印了“明”字的白瓷小药罐上,痛苦地闭上眼,久久不语。

过了几日,闻致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明琬又试探提议给他查看一下双腿伤处,被闻致冷漠地拒绝。

他竖起浑身尖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当真是讨厌极了!明琬心中挫败,两人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

这次争吵后,明琬和闻致都没再说话。

月初朔日,闺中好友姜令仪登门拜访,缓解了明琬近日来的郁卒。

今日天冷得很,像是快要下雪,姜令仪裹着兔绒斗篷,有些腼腆地被明琬拉进侯府厅堂。

这是明琬第一次带好友来府上,加之这几日小两口闹矛盾,府中气氛剑拔弩张,丁管事想借此机会取悦明琬,故而十分重视,片刻不停地指挥下人们端茶添炭、送瓜奉果,力图将侯府最好的一面展现,让姜侍医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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