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溪眨着大眼睛:“程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拘泥。”
程湛兮给郁清棠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在旁边,给小朋友上语文课。
上完课后,程湛兮看着她的蜡笔盒轻柔道:“小溪,能不能借姐姐一支笔,一个本子?”
小林溪跑进房间里,片刻后跑出来,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往程湛兮手里塞了一盒水彩笔和一个新的绘画本,奶声奶气道:“给。”
程湛兮:“谢谢小溪。”
林溪笑得露出满口小白牙。
程湛兮把笔和本子放到桌子上,朝郁清棠招了招手:“宝贝,来。”
郁清棠听话地坐在桌前,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程湛兮把水彩笔的盒子打开,本子摊开第一页,推到她身前。
郁清棠瞳孔一缩,下意识便想逃,程湛兮没有阻拦,郁清棠一直退到了门口,看着里屋桌上的水彩笔和绘画本,再看看站在桌旁,柔情似水的程湛兮。
郁清棠慢慢地走了进去,在桌前坐好。
程湛兮指尖划过那些水彩笔,温和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郁清棠没有回答。
程湛兮自顾自答道:“绿色吧,绿色代表新生。”
她挑了一支绿色水彩笔,放进郁清棠手中,手握着她的手,在空白的纸上画下了一片欣欣向荣的青草地。
郁清棠的眼睛慢慢睁大,为了笔下的神奇。
程湛兮:“接下来是红色,我们画几朵小花,好不好?”
程湛兮换了红色水彩,在草丛里点缀出鲜艳的花朵,
褐色画出树木的枝干,抽出新芽,嫩绿色的叶子迎风招展,一棵大树拔地而起,为那些娇小的花朵遮风避雨。
程湛兮耐心地问:“接下来是什么颜色?”
始终一言不发的郁清棠嘴唇抖了几下,说:“蓝色,因为要画蓝天。”
程湛兮说:“对,真聪明。”
她手把手教郁清棠画出湛蓝的天,洁白的云,火红的太阳。
一幅充满童真的水彩画便完成了。
也是郁清棠人生中第一幅自己创作的画。
程湛兮把这张画放到旁边,没有追问上面的湿痕,温柔问道:“接下来想画什么?”
郁清棠眼圈微红,说:“我想画房子。”
程湛兮哄道:“宝贝自己画好不好?”
郁清棠摇头:“我做不到。”
程湛兮重新覆住她的手背,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柔声说:“那我教你画,你自己选颜色,行么?”
郁清棠点点头。
郁清棠选了绿色,画了房子的尖顶。
橘色的墙,蓝色的窗户,黄色的门,红色的烟囱。
涂成深蓝色的天幕里,挂着金色的月亮和星星。
这幅画成了她的新头像。
程湛兮明天要写生,晚上在林溪奶奶家留宿。住的那间房上方有一个天窗,郊区空气清新,夜晚能看到星星在银河闪烁。
郁清棠脖颈向后仰出一道修长的曲线,那些星光全数坠进她失神的墨色眼眸里。
老房子隔音不好,林溪奶奶出来起夜,听到木门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郁清棠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体霎时紧绷,加上程湛兮的推波助澜,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咬住食指,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第104章
郁清棠探进程湛兮发丝的五指用了些力, 想将她拉上来。
程湛兮牢牢控住她的脚踝,加快了动作。
郁清棠眼前一阵一阵地晕眩,海浪来得又急又凶, 水花迭起, 像暴风雪里的船只, 乌云遮蔽天日,让她看不清头顶的星空。
木门突地被敲响。
郁清棠差点魂飞魄散,揪下了程湛兮的两根头发。
程湛兮倒抽了一口冷气,又缓缓吐出来。
郁清棠因为她这口冷气差点儿把程湛兮闷死。
屋子里鸦雀无声。
细小的,浮动在夜色里的微尘都安静下来。
林溪奶奶耳朵贴着木门, 疑惑地皱着眉头, 问道:“湛兮, 是有老鼠吗?”
程湛兮把自己的长发从郁清棠的手里解脱出来,指尖挠了挠她的掌心,郁清棠反手扣住她手背的嫩肉,两指掐了一下。
越来越熟练了。
程湛兮嘶了声,回答门外的林溪奶奶, 声音与平时无异:“是的林溪奶奶, 已经跑掉了。”
林溪奶奶道:“要不要我进去给你们打老鼠啊?”
程湛兮有三秒没说话。
郁清棠偏头看着那扇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仿佛林溪奶奶随时都会推门而入,她又开始扯程湛兮头发,因为别的地方她也抓不住,滑溜溜的。
程湛兮甜甜道:“不用了, 谢谢林溪奶奶。”
林溪奶奶确认道:“真的不用吗?”
程湛兮不敢再挑战自己发根的牢固程度,忙道:“不用了, 我们已经睡了。”
林溪奶奶道:“那你们睡吧, 晚上有事叫我。”
“好的, 谢谢。”
郁清棠屏住呼吸,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脖颈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程湛兮把刚刚揭开口子答话的被子一盖,窸窸窣窣继续未完的事。
郁清棠两只手托住程湛兮的脸,不让她低下去,小声威严地制止她:“程湛兮。”
程湛兮从被窝里钻出来,支在她上方。
她白皙饱满的额头都是闷出来的细汗,一直到鬓角,其他地方也亮晶晶的,嘴唇、下巴、鼻尖,还有脸颊。
郁清棠不敢看她脸上的透明液体,偏过了头,刚好将通红的耳朵暴露在程湛兮眼前。
程湛兮低头吻了下来。
郁清棠猝不及防地低哼了一声,抵住程湛兮的肩膀。
“林溪奶奶……”
“她已经回去了。”程湛兮轻咬她的耳垂,蓦地笑了声,道,“再说了,不是老鼠么?关我的郁棠棠什么事?”
郁棠棠想咬她。
“总之……就是不行。”
“好,你说什么是什么。”程湛兮纵容地吻了下她的脸颊,坐起来找床头放着的湿巾,把两人都仔细清理了一下,躺在郁清棠枕边。
郁清棠抿了抿唇,朦胧的月光里分辨不清她失落的神情。
屋外又响起脚步声。
两人同时一阵心惊,对视了一眼。
乡下的厕所建在屋外,林溪奶奶去厕所解决完又回来了。
脚步声远去,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郁清棠小声道:“这次是真的回去了吗?”
程湛兮说:“是吧。”
郁清棠惊魂甫定地舒了口气,将脸埋进程湛兮的颈窝里。
程湛兮抱着她,轻轻地拍她的背安抚她。
刚来一回午夜惊魂,两人都没什么睡意,但是在隔音不好的小屋子里聊天同样有引来林溪奶奶的风险。于是互相抱在一起,对视久了,自然而然地回归到情不自禁的接吻。
——第一次就是这样发生的。
程湛兮把郁清棠的手捞过来,压到了头顶。
郁清棠仰起脖子,空着的手配合地将她垂落下来的长发撩到耳后。
天窗投进来月光,两道身影紧紧纠缠。
林溪奶奶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咕哝了声。
家里的老鼠又出来活动了。
……
农村养鸡的人家不少,一声鸡鸣,家家户户嘹亮的雄鸡打鸣声传来,喊亮了天边的一角,整个村落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
郁清棠睡梦里不安地蹙了蹙眉,更深地往程湛兮怀里钻,嘟嘟囔囔地呓语道:“好吵……”
程湛兮闭着眼,睡得极沉,手有自我意识似的替郁清棠捂住了耳朵。
郁清棠握住她的手腕,脸埋在她胸前,调整到舒服的睡姿,不动了。
鸡鸣声仍在持续,两人一个比一个睡得香。
早上六点,程湛兮准时醒了过来,她的一只手还在郁清棠耳朵上,程湛兮低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奇怪的姿势。而郁清棠紧紧贴住她,就像是在占她便宜。
程湛兮看着只剩一个耳朵在外面的郁清棠,心想:她不闷得慌吗?
程湛兮要起床了,郁清棠的脑袋被她托着轻柔地放到了枕头上,脸颊睡得红扑扑的,程湛兮俯身亲了又亲,没忍住差点儿把郁清棠亲醒了。
郁清棠嘤咛一声,睫毛轻颤。
程湛兮坐在床边安静专注地看她,握着她一只手,嘴角不自知地勾起来。
郁清棠抱着程湛兮换下来的睡衣,眉眼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