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吴哥没来。”蓝蓝说,“不过真是奇了怪了,他以前从来不这么对新人的。”
“他以前是怎样的啊?”徐昭远好奇问了句。
“挺温柔的,特别照顾新人,还给新人做点心做蛋糕。”其中一个设计师说,“从来不勉强人加班,训话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会给人留面子,毕竟大家都是搞设计的,多少有点儿骄傲。”
贺垣沉默地喝着酒,他忽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猜测。
“真是奇怪,按你们俩这能力、这天赋,换作平时,吴哥非得把你们当儿子宠。”蓝蓝晃了晃杯里的酒,而后龇牙一笑:“哎,他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一桌人都咬着牙笑起来。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牛排与意粉被端上桌,贺垣顾自切着肉,听见旁边的人依旧聊个没停。
这样挺热闹的,他并不讨厌。
现在,大家正好聊起国内外的一些建筑师,聊他们的代表作品与设计风格。
冷不丁的,贺垣就听见了林毅的名字。
“我以为大家都忘记他了呢。”坐贺垣斜对面的建筑师说,“感觉已经很多年没见他出新作品了。”
“年纪大了,可能将重心转向家庭了?”蓝蓝说,“我听说他定居国外了,可能想过悠闲的日子…唉实不相瞒,我也很想退休啊。”
“到三十了吗你。”又一位蓄满胡子的建筑师说,而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他是被迫退休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漂泊呢。”
“什么意思?”周围的人都没明白。
贺垣切牛排的手停了下来,他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地铁站里看见的林毅。
人确实很狼狈,贺垣也猜到他是出了事儿,所以才让他去找贺简。
虽然林毅究竟有没去找贺简,贺垣就无从得知了。
“他做这行成功得早,人又是个大花洒,拿着钱到处花。”蓄胡的建筑师继续说,“结果他设计的房子塌了,出了大事故,查出是房屋结构和材料的问题,而这些都是他全线签单的…坐牢不至于,但直接赔了他个倾家荡产。”
“这么可怕?”蓝蓝惊了,“这不会是有人故意搞他吧。”
“谁知道呢。”蓄胡的建筑师手一摊,“但不管怎样,他疏忽了肯定是事实。”
其他人都叹息了几声,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贺垣这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大家散了以后,他和徐昭远慢慢地往地铁站走。
他满脑子都是贺简平日里说的“盖的房子塌了破产了”,他现在十分怀疑,贺简可能早就知道林毅出了什么事儿,只是从来没和他说过。
“实习累是很累,但也总有开心的时候啊。”徐昭远吃饱喝足,心情倒是挺好的,边走边摸肚子。
贺垣没应声,他还在思索林毅的事情,贺简突然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鹅子!”贺简快乐的声音传出,“实习过鸟一个星期,你觉得怎魔样啊?”
“还行。”贺垣皱了皱眉道。
“你听上去不四很开心哦。”贺简说,“有神魔要同爹地倾诉滴吗?”
贺垣心底的那种猜想又一次涌现,这会儿他和徐昭远走到了地铁口,贺垣摆了个手,示意让徐昭远先回。
他们在实习期间暂时租住同一套房子,徐昭远这会儿很是不理解,但还是转身先走了。
等徐昭远搭电扶梯下去了,贺垣才转过身,走到一棵树下,站定:“爸,问你件事儿。”
“什、什魔?”贺简显然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了。
“你和吴韶迪认识吗?”贺垣问。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沉默,贺垣本来就挺烦的,又喝了点儿酒,现在就像个被点燃了的炮筒。
“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贺垣不敢置信道,“你们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鹅…鹅纸…你冷静一点点…”贺简几乎没碰上过贺垣发脾气,“爹地就四跟迪仔说,想让他对你严格点。”
“你知不知道,你们合在一起折腾我,还拖累上了我朋友?”贺垣冷着声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让我去亲身体验,让我看看哪条路比较适合我?”
“贺垣啊。”贺简害怕极了,“爹地知错了,以后都不再做姐种事情啦,你现在在哪里?爹地开飞机去接你肥来好不好?”
“爸。”贺垣看着异地川流不息的街道,眯了眯眼道:“我特别想和你和解,但你现在的举措…真的很让我失望。”
没有等贺简再鬼哭狼嚎些儿什么,贺垣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直接将通话给掐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贺爹一记爆哭:鹅纸讨厌我啦呜哇哇哇哇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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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贺垣将电话挂断后, 就这么原地多站了会儿。
这是他第一次冲着贺简爆发,过去他和贺简虽然意见不合,却几乎从不争吵。
就连当初他执意要读建筑时, 贺简也只是说:“你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选的路负责。”
于是贺垣便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他确实在通过自己的努力, 为自己的人生买单。
但贺简这次的所作所为, 只让贺垣感到了不受尊重——贺简只把他的选择和努力, 当成了小孩儿的过家家。
贺垣眼下的心情实在不能算好,他挺想萧桉的,因为和萧桉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很舒服…
他又将手机摸出来,阴沉着脸色, 给萧桉拨了一个电话。
这是贺垣实习一周以来, 他第一次和萧桉打电话。
过去这一周贺垣实在太忙碌, 每天夜晚都在加班, 仔细一回想,他才发现自己很久没听过萧桉的声音了。
他们虽然有保持微信联系,但聊起来却像有时差似的,总是隔了几个小时,才回复对方上一条内容。
贺垣听着电话的响声, 等了快有一分钟, 那头才终于接通了。
那边听上去极其嘈杂, 在各种乐器的振响声中,贺垣还听见了女生的尖叫。
“萧桉?”贺垣皱起了眉,试着喊了声。
“哎你接它干什么啊。”有个陌生的声音说。
“我以为是我的,萧哥这手机和我是同款。”另一个声音醉醺醺地说。
“挂掉吧。”第一个声音说。
然后通话便被掐断了, 贺垣一脸莫名其妙,耳朵里忽然就只剩了忙音。
贺垣:“……”
-
半小时后,贺垣搭地铁回到了租住的小公寓里。
公寓地方很小,只有几十平,房租一个月就要几千,贺垣和徐昭远几乎是在倒贴钱实习。
贺垣洗了个澡出来,看见徐昭远正盘腿坐在床边,笑着和人打电话。
不用猜都知道是和静静。
贺垣不清楚他们怎么和好的,但这种事情…只要当事人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是学英语吗,学得怎样?”徐昭远朝电话里说。
对方叽里呱啦朝他展示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徐昭远的脸像个充了气的红气球。
“行了吧。”徐昭远狠狠抹了一把脸,“回来了我重新教你。”
看见贺垣出来,徐昭远显然不好意思继续聊了,朝电话里说了句:“我睡了啊,晚安。”
“等会儿,贺垣是不在你旁边?”电话里,静静突然喊了起来,声音大得贺垣完全能听清楚。
“是。”徐昭远笑起来,抄起枕头便扔向贺垣:“放心吧,我俩轮流睡沙发呢。”
贺垣没说话,灌了几口矿泉水,径直走向房间角落,今天轮到他睡沙发了。
“哎你给他开个免提。”静静说完,徐昭远就真给他开了,静静通过手机大声喊:“离我家远远远一点儿!”
贺垣差点儿没被水呛着,徐昭远当场笑疯了。
“行了行了,人贺垣得以为你是个结巴。”徐昭远说。
贺垣靠着沙发后背,听着这俩人开始上演“睡吧晚安”、“晚安挂了啊”、“你先挂”、“不不不还是你先挂”的戏码,硬生生将通话时间延长了五分钟。
实在挺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