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向是淡漠克制的，他从来没有看到父亲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笑容。
“的确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还要确定一下。”姜望月点点头，然后转向还在擦口水的沈枫，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微笑。
姜望月看这沈枫：“明天你和我去昆仑。”
沈枫：“……好的。”
怎么又绕到昆仑上面去了？
算了，反正早晚要去的，早死找超生吧！
沈枫现在已经是认命了。
姜离殇：“那我先给愁女收一下尸骨，明天和你们一起去。”说着就要离开。
姜望月皱眉：“小离你不用去。”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小离去。
只是他话刚说出口，就发现气氛变了。
姜离殇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巴掌大的小脸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说着还没等沈枫反应过来，姜离殇就跑出去了。
沈枫真的要被姜望月这人给气死了。
看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沈枫看着姜望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还真是会说话！”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追了出去。
姜望月：“……”他生什么气？
*
“小离，你开一下门了我想和你说说话。”沈枫使劲拍着房间的门，脸上全是无奈。
他倒是不担心这孩子会做什么傻事，只是有委屈说出来嘛，憋在肚子里算什么。
“小枫哥，我困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门那头的声音极为沙哑，显然是哭过了。
沈枫有些心疼，心里更是把那个罪魁祸首给骂了个半死，只是口气更温和了。
“小离，你先把门打开，我就说一会会，不会耽误你……”
“小离在里面？”
后面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把沈枫吓了一跳。
看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姜望月，沈枫捂着心脏，把牙齿咬得吱吱响。
“不在里面，我敲着玩呢！”
小可爱要是不在里面他敲门干嘛？他有病啊！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姜望月轻敲了一下房门：
“小离，开门！”
会开门才有鬼！
沈枫心中腹诽，他嘴皮子都磨破了，小可爱死活都不开门，你这么轻飘飘地说一句，小可爱就能给你开门了？好歹说两句软话吧！
就在沈枫准备看姜望月笑话的时候，门开了！
看着那红着眼睛，也要恭恭敬敬把人请进去的小可爱，沈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没骨气的，起码得你爸求你几次在开门啊！让他知道你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你这秒开是什么意思？也太怂了吧！
恨恨地跟了进去，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姜离殇，姜望月不禁皱紧了眉，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小离。”
这一句“对不起”，不止是姜离殇，就连沈枫也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天上没下红雨吧，姜望月居然会道歉？
像是没有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姜望月继续说道：“小离，这些年我一直把你阿父的死推给你，我对你不闻不问，甚至是冷眼相待，你有没有恨过我？”
“我、我怎么会恨父亲呢，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反应过来的姜离殇的表情有些惶恐，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说这个。
“再说了，阿父的确是为了保住我，燃烧了自己的命魂……”
“不是因为你。”姜望月的表情很淡，“其实他在燃烧最后一丝命魂保住你的命的时候，他的命魂已经几乎消耗殆尽。”
“父亲？”姜离殇有些不解。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望月眼神黯然：“三千年前，九婴频繁地吞噬普通人类、甚至是能力者的灵魂、元神，他的行为已经惹得蓝星天怒人怨，所有势力都开始讨伐九婴。但是九婴因为吞噬了太多的灵魂，修为极为强大。
天阶九级，这是当时蓝星的最强力量，没有任何人能够匹敌。就算你阿父再强，也很难杀死九婴。最后，他使用了秘法，以燃烧灵魂的代价斩杀了九婴的肉身，并自散魂魄，镇压了九婴的元神。”
燃烧灵魂！
沈枫心中一惊！
“这么说来……”
“没错。”姜望月转头静静地看着他，“当时他的灵魂之力几乎消耗殆尽，就算他当时不保小离，他的命魂也会消散。”说到这里，姜望月的眼中充满了痛苦。
不知为何，沈枫心抽了一下，一种后悔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
“所以小离，我一直固执地把你阿父的死推在你头上，只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但实际上你阿父的死，真的和你无关，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姜望月看着一旁已经眼泪汪汪的姜离殇，眼中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小离，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而此时的姜离殇已经是哭得稀里哗啦了，一把抱住他，使劲地摇着头，哽咽道，“没有，我从来没有怪过父亲，我知道父亲是关心我的，我知道！”
看着这父子间的心结能够解开，沈枫高兴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心酸，这也算是正常反应，可是他为什么会越来越心虚呢？
好不容易等着两父子温馨够，沈枫咳了一声，干笑道。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也是皆大欢喜，想必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团聚了。”
“会的。”姜望月看着沈枫，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很快就会的。”
他看着姜离殇笑着伸出了手掌：“小离，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并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父亲，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欢迎指正。”
“欢迎指正。”姜离殇一改之前面对父亲的战战兢兢，大大方方地把手生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兴奋潮红。
看着这父子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沈枫突然觉得有什么松了，就像是放心了一般。
只是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他们父子俩和好，他一个外人在这里不是很奇怪？
咳了一声，沈枫尴尬地笑了一声：“那个，你们父子俩先聊，我先出去了。”说着不等他们回话，就赶紧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枫，不由地哼起了歌。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但他就是高兴，发自心底的高兴。
不过刚回自己房间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一看居然是姜离殇，连忙请了进来。
沈枫看着独自一人来的姜离殇，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你爸呢？”怎么他前脚走，小可爱后脚就来了，这父子不会是又起什么矛盾了吧！
“父亲和我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了，我找你有点事。”姜离殇看着沈枫、脸微微有些红，却没有任何难过之色。
看到小可爱没有丝毫勉强的表情，沈枫微微放心了，看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顿时笑道：“找我什么事？不会是想要和我请教怎么和父亲相处吧！这个可就难倒我了。我虽然有当儿子的经验，可是你爸和正常的当爸爸的显然有很大区别，我那点经验估计没啥用啊！”
再说了，他们家一直都是采取散养模式，父母感情很好，他倒像是个多余的，就更没啥父子相处的经验了。
沈枫双手一张：“来吧！”
姜离殇熟门熟路地扑到了沈枫的怀中，用小脑袋蹭了蹭沈枫的胸口，叹了口气，轻轻地道。
“阿父，你知道吗？今天父亲和我道歉了，他说他不该对我不闻不问，还祈求我的原谅。但是呢，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父亲，我知道父亲心里有多苦。从我有记忆以来，父亲就一直在寻找你，所以阿父，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听着身下小孩的喃喃自述，沈枫的心化成了一滩水，整个灵魂都在震颤。
他摸着姜离殇的头，喃喃道：“放心，阿父很快就会回来了。”
……
“小离，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昆仑吗？”第二天一大早，沈枫和姜离殇两人在贺家依依惜别。
沈枫也不知道姜望月到底和姜离殇说了什么，他居然不想和他们一起去昆仑了，而且看小可爱的表情，脸上虽有不舍，却没有勉强。
“算了，你们去吧，我回宁城还有事要办。”姜离殇也很想和父亲在一起，但是想到父亲交代的事情，他就打消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