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没想到，他没有歇斯底里，只满面阴沉一会儿就调戏小丫鬟去了。
正在他满心不屑之际，听到那丫鬟说到底似是而非的话，他顿时一个激灵，全部明白干净。
好啊，他还道这个世子爷如今落寞了，总该把往常的傲气收敛一二。
却没想到，他反而越发猖狂了！
不过，那个丫鬟倒是个伶俐的，恐怕也早就看清楚，日后这个秦王府能够当家做主的究竟是谁。
倒是个识时务的。只是没看清楚那个丫鬟长相如何，若长相不错，收为通房，也不算辱没她了！
心里的得意一闪而过，秦屿就眼见着那个丫鬟消失在花园入口处。
他收回心思，转头一心看着秦墨白，眼神微闪。
“六弟，你又犯病了？身子果然比之前更弱了？啧，愚兄记得，你之前可就已经三天两头连床都起不了了，现在岂不是……没多少日子了？”
说到此处，他还难掩叹息：“若愚兄早知如此，定然不因为过去的一点意气之争，就对六弟说出这些戳心之语……”
秦屿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他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叹息，可他眼神深处的喜意却是半点遮不住。
秦墨白眼神微冷，眉眼里一抹不耐烦闪过。
他早便知晓，这个二哥没什么脑子，可又偏喜欢装模作样。
原本今日这一局，他很轻易便能狠狠压下他的气焰。却偏偏被那个不忠心的丫鬟破坏了。
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怎么忽然那么聪慧？可是，不管怎么聪慧，他身边也是容不下这种背主的奴才的！
眉眼半眯，秦墨白神思已经飘远。
秦澜意到了秦屿说破之后，才方知刚才的那些动作都代表着什么含义。
尤其是在看到秦屿那般说了秦墨白之后，秦墨白还丝毫没反应的模样，她便忍不住鄙夷出声。
“六哥早先从战场下来，便成了病秧子了。我还敬重六哥毕竟是世子爷，所以处处忍让。却不成想，原来六哥的身子比想象的更弱。唉，六哥可要好好保养。如今从二月份，可别连今年的桃花都看不到，便闭了眼。那该有多遗憾。”
“七妹所言极是。六弟，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毕竟，生前多少繁华，再身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争夺世子之位，秦洛自是时刻注意着秦澜意的态度。
见秦澜意幸灾乐祸出声，他眼神微闪也接了话茬。尤其是最后那句，更是带着些未尽之言。
秦墨白微微敛眉，嘴角半勾起弧度，却是忽的轻笑出声。
秦澜意被他这无端的轻笑，搅得心间一颤，忍不住皱眉恶声恶气道：“你笑什么？”
秦墨白微微叹口气，低垂的眉眼，中和了他眉眼里的桀骜，倒是无端给人一种可怜之感。
他语气低沉：“只是觉得可笑。七妹，我原本与二哥还能维持兄弟关系，更别提五哥了。可我身子不适之后，所谓的兄弟，却为了讨好你处处与我为难。为兄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兄弟，若是七妹与王妃真要从他们二人之中选择一个人扶持……若有一日，王妃身子也出了差池，那七妹，又会怎样？”
秦墨白说着话，只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秦澜意。
秦澜意几乎被他平静仿佛看透人心的眸子看的炸了毛：“秦墨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挑拨我们关系的！”
秦屿跟秦洛原本听到秦墨白这样的说辞，心里都升起了担心。可听到秦澜意这么说，心就放下一半。
秦墨白也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摇了头，随即朝着花园入口开口：“璎珞，来了就推我走吧。”
这声落下，苏璎珞身子一抖。
她不过刚拿了披风站在花园旁想知道现在进去，会不会惹祸上身而已。
却只听到秦澜意大喊的那句话，刚要再继续听下去，就被秦墨白发现了！
他的观察力能有多惊人？
苏璎珞想着，却是带着笑走到秦墨白身边，给他罩上披风。
秦墨白任由她动作。
推着秦墨白走出花园，朝着长春苑走的一路上，秦墨白没有开半句口。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苏璎珞越发不安起来。
她自认为对秦墨白这个人，有了些简单的了解了。
秦墨白此人，不是宽容大度的人，颇有一种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念头。
刚才在二公子面前，她趁机坑了他一把，他不可能没看出来。
那，这是什么态度？
先记账，然后一并清算？
回到长春苑之际，金叶姑姑早就已经领着人准备好了晚膳。
见到璎珞推着秦墨白回来，她立即担心的迎了上去：“世子，出去那么久，身子可有那里不适？”
秦墨白对金叶姑姑的态度倒是极好，眉眼微动，嘴角勾起，俨然温润极了。
“姑姑放心，我没有不适。倒是今日璎珞伺候我伺候的极好。所以，我还要多留璎珞一会儿，姑姑可有意见？”
这还是自秦墨白身子残疾之后，第一次如同过去那般温润。
金叶姑姑感动的眼泪都在眼圈打转了，哪里还有什么异议。
“好好好，既然世子觉得璎珞伺候的好，那就让璎珞多伺候你一些好了。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力气也不小，即使一直跟在你身边伺候，也定当不会累的。”
苏璎珞在一旁听着，几乎要气笑了。
原以为金叶姑姑也算是对原身不错的了。可谁能想到，一遇到这个秦墨白，再多的不错，也都只是镜花水月。
果然人啊，还是只能靠自己。
这也是苏璎珞第一次知道，原来秦墨白那么会哄人，没再说什么，只说了两句心疼金叶姑姑辛苦的话，就成功把金叶姑姑劝回去休息了。
金叶姑姑一走，整个长春苑再也没有能管得住秦墨白的人。
几乎是秦墨白身边的人，被清空之际，苏璎珞才忽的想通。
今日下午的账，要开始清算了。
砰！
清脆的碗碟砸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苏璎珞低头就见白瓷的碎片，正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上。
此时静寂，有阴冷的男声悠悠笑起，他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
“从来没有一个奴才，敢打我的脸！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膝盖更硬，还是我的瓷片硬！”
眼神半眯，苏璎珞蓦地五指紧握成拳。
“当然主子爷的瓷片更硬。”
她语气淡淡，说着这话，却是忽的抬头，望向了秦墨白。
这是苏璎珞第一次直视秦墨白，也是秦墨白第一次看到这个丫鬟黑沉的眼眸里的东西。
那是他曾经拥有，却被毁掉的东西。
第6章 惩罚
秦墨白嘴角挑起讥诮的笑容，一纵即逝。
下一瞬，他整个便阴沉下来。
“璎珞，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做人最重要的是本分。”
苏璎珞眉眼微缩，身形却没退开半步。
不为其他，只为这一退，不光要被问责下午的事情，还有现在。
心里无声喟叹一声，苏璎珞微不可查的摇了头，虽然知道她一个穿越能穿越成丫鬟的运道不好，却没想到，穿越大神还真不给个光环。
罢了，反正在现代她也是在孤儿院艰难的一步步往上走的。
如今，也不过是再来一次艰难前行罢了。
想完，苏璎珞倒真觉得心头坚毅不少。
直直望着眼前低了她不少的男子，苏璎珞眼神坚定：“主子要的奴婢的本分，就是随意把奴婢推出去当靶子吗？奴婢虽是奴婢不假，可却不觉得，奴婢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能被世子爷支使的只有被推出去当靶子这一条！”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甘心一条贱命被主子随意支配？”
秦墨白挑眉，嘴角讥诮的笑意更重。
苏璎珞自然看得清秦墨白的嘲讽，但她却还是挺直脊背轻声应诺：“是。在奴婢看来，奴婢的用处要比世子爷所知道的要大的多。只是，不知世子爷可愿意给奴婢机会，让奴婢证明这一点。”
这话落下，秦墨白脸上的表情未曾改变半分。
只是看向苏璎珞的神情越发冰冷。
他不是没见过傲骨，也不是没见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娘家，可，没有一个是这样……纯粹找死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
嗤，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