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
李文奎偷看了看张连长,见他没有反对,便也合唱起来,一时间十个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开起了演唱会,吵得道路两边扑簌簌的飞起了几只野鸟。
到了连队后,连长看他们一个个跳下车,打着官腔说了句:“下回别唱了啊,这歌是宣扬资产阶级情调,会涣散我们的军心。”
几个知青面面相觑后,没想到连长会秋后算账:“是,连长。下回不唱了。”
连长扬起手臂,打了个空鞭:“架。”赶着马儿去马棚了。
这会食堂已经没饭了,场部的人都干活去了,大家空着肚子站那,一时舍不得解散,不知道干嘛好。
“我们去抓鱼吧。我看得那边的草甸子里好多鱼。”一个去年的老知青王保根提议,下半午都是空闲时间,不如去抓鱼吃。
可能老知青干了一年活,上学的知识都忘了。他们十个人里,只有他是老知青。
其他几人心动不已,来到这边天天上工干活,下工吃饭睡觉,一点娱乐都没有。积极的几个马上赞同:“好啊好啊!你们去吗,”男知青们热切地看着4个女知青。
“五妮姐,去玩玩吧!”曾秀玲是个外向的女孩子,从小就和邻居们窜上窜下的,一听去打鱼,同样心动不已。
就连姜淑敏和蒋琴都看着落英:“那就一起去吧!”
李文奎见苗清才一直不说话,询问他:“你不去吧?”
“去!
”苗清才干脆回道。
“你们先去,我马上来。”王保根说道,落英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先走一步。
没多久,就见王保根拿着一个洗脸的搪瓷盆,追了上来。
“还有渔网?”
“那当然,不然真的拿水瓢舀啊!”王保根笑呵呵说着:“快走吧,一直往东走就是。”
“知道北大荒的有句名句吗?”王保根见大家闷头走路,安静的气氛有点尴尬,想了个话题出来。
“哪一句?”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听过,这是真的吗?”李文奎听老知青们说过。
“当然了,我们连长刚来的时候,这一片都是草甸子,瓢舀鱼说的就是水泡子里的鱼。”
七连周边还有很多地域都没有开发,那里的草甸子极大,还有很多水泡子。
新知青们向往不已,他们家境普通,而且也都是从那三年过来的,从没经历过天天鱼肉的日子,肚子里本能的馋肉。
初春的风懒洋洋地吹在脸上,一队人兴致高昂的向着几公里外的草甸子出发,说说笑笑间也不觉得累。
几个男知青围在三个女知青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三人娇笑起来。
可能是落英的脸太冷了,少年们害怕,不敢跟她搭讪。苗清才见落英孤零零的一个人走着队伍后面,默默地落后几步,和她走了并排。
落英走路间试着在练自己的神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年神识不管怎么练都没有长进,只能用老法子每天把神识用光的法子来锻炼。
发现身旁有人,扭头看看是苗清才:“苗清才,那次晕倒后,你的脑袋有没有疼的感觉,或者记忆力不好。”
苗清才激动落英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磕磕绊绊地说道:“没,没什么不同,挺好的。”右手不自觉的在口袋上摸着。
看样子自己抢救得还算及时,她之前很少救人,但这种成就感和做生意赚钱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似乎救人得到的成就感更满足些。
问完了花,她也没什么想说的,两人沉默着跟在前面一堆人身后。
“现在还是初春,没什么飞鸟,等到初夏,这边有大雁野鸭各种鸟啦,我们开荒那会,吃了好多野鸭蛋,还有叫
不上名字的蛋。鱼都吃腻了。”
又惹得新知青一阵羡慕。
他们上了个小坡,“前面就是了!”
知青们寻声望去,远处一片波光粼粼,大大小小的水泡子像珍珠散落在草甸子上,原来水泡子就是各种大小的坑,小的一点点大,大的像个小湖。
走到最近的一个水泡子那,几人不敢深入,怕草地下有暗河:“就在这儿吧,”
这个水泡子一亩大小,离得近了还能看到黑背的大鱼在水面下游动,几个知青摩拳擦掌的想第一个撒网一试身手:“你们不会,我先来。”
王保根站在水泡子边,摆好姿势,渔网旋转出去,啪的一下,跌落在水里,知青们哄堂大笑起来,引得水里的鱼儿一阵乱窜,不知道哪里来的几只野鸭半飞半跑窜进了草甸子深处。
王保根红着脸道:“一个冬天没打,手生了,别笑我啊,有本事你来啊!”
他指着笑得最大声的李文奎说。
“行,你拉上来,我来!”
王保根拉着渔网,却见渔网下一阵水花。
“有鱼有鱼!”几个人大喊起来。
“嘿,别看我姿势不好看,但成果是好的啊,毛主席说过,不管是黑猫白猫,能逮到鱼就是好猫。”
“是是是!”几人嬉笑着。
拉上来一条一尺长的大草鱼。
“王保根你可真厉害,”曾秀玲真心实意地说道,在老家的河里,哪儿有这么大的鱼啊,巴掌大的鲫鱼都算大了,前几年连手指长的都没有。
王保根被女孩子夸奖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呵呵。”
李文奎喊着“我来!”
结果姿势也不比王保根强到哪儿,自然又引起大家的哄笑,就这样,除了几个女孩子,共5个人都洒过网了。
李文奎见清才木头似的站在那:“清才不喜欢多动,我替他来。”
清才脸色有些难看:“不用,我要自己来。”
他沿着水泡子边,走到了远离几个人的位置,回忆了下自己看过打鱼人的姿势,背对着水泡子,将有铅坠的网底一层层交到左臂,右手持网一角,用力将网甩出,网便在空中展开一个歪歪斜斜的圆后落入水中。
惊得各人又是一阵哄叫:“苗清才,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你太奸诈了,是不是看我们出丑很好笑啊,”有个知青开玩笑似的说。
苗清才见落英也看着他,赶忙辩解:“我也是第一次撒网。”
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一网网上来十几条活蹦乱跳各色鱼。
“我们把鱼带回去吗?”
“不行,连队里不给私自捕猎,会被批斗的。我带了火柴和盐,我们就在这吃,”
野炊自然是都喜欢的,几人把大部分鱼扔回了水泡子里,只留了几条大鱼和几条小些的。
“就这些吧,大概够吃的了,我们去捡柴火,你们杀鱼吧!”王保根说着给曾秀玲一把折叠小刀。
除了蒋琴没杀过鱼,其他三位都是从小做惯家务的,可只有一把刀。
“我来吧,我杀鱼熟练点,你们三帮他们捡柴好了。”
落英拿过小刀,利索的刮去鱼鳞,从背部剖开了鱼,这样烤的时候,薄的鱼肚部分就不会翘起来。
人多力量大,几个人嬉闹间找了一堆的柴火,有经验的老知青选了处平坦没草的地方,落英挑选了几根直树枝,串好鱼抹上盐,一人一条,。
还没等鱼全熟,急不可耐的男知青便用手去揪表面的鱼肉,烫得叽哇乱叫还舍不得扔掉,赶忙扔进嘴里。
自然又是烫得直哈气。
不小心一块肉掉进了火堆,又引得一阵惋惜声。
50年后,七连知青聚会的时候,大家回忆起这段往事,苗清才笑中带着泪说:“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第104章
土地刚化冻, 连队的6辆拖拉机载着几十个知青去开荒,春忙不等人,人歇机器不能歇, 恨不得24小时不停转。
在兵团是女人当男人用, 男人当牲口用。
大家来回连队不方便,知青们干脆在荒地旁边搭了棚子,留了一部分人在那边日夜不停的垦荒, 吃饭都由炊事班送过去。
苗清才睡到半夜猛地惊醒,脚边什么东西凉凉地游了过去,他激出一身冷汗, 身子不敢动,用手推了推身旁的李文奎,轻声喊着:“班长!班长!”
李文奎白天干了一天的活, 这会张着嘴巴睡得正香,怎么都不醒。苗清才没办法,鼓起勇气, 慢慢把自己的脚缩了回来。
没感觉到有东西后, 他起身抹黑点亮了马灯, 昏黄的灯光下,他睁圆眼睛, 四处查看, 直到看到李文奎的被子下, 有东西在动, 还有一截尾巴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