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恒儿想来想去,便把这事儿托给了我,让我把话与你说清楚,看你有什么打算。若你近期就想嫁人,就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再替你备一份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若你暂时不愿意嫁人也可以,就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去了其他地方后,也足够买房买地,后半辈子再不用发愁。你考虑一下,是选前者还是后者吧。”
季善听孟太太说完,好容易才忍住了嗤笑出声,只似笑非笑道:“孟太太说了这么多,那是想我选前者,还是后者呢?前者的话,以孟太太的本事,应当替我说不到一门比我现下更好的婚事,替我寻不到一个比沈恒更好的夫君了吧,不然令爱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还待字闺中……了!”
本还想说‘要当娘的恬不知耻的替她打别人丈夫的主意’的,话到嘴边,到底忍住了。
随即当没看见孟太太霎时变得铁青的脸,又道:“至于后者,那就要看孟太太所谓的给我一大笔银子,是多大一笔了。区区一二百两,您可别想打发了我,便是八百一千两,我也劝您最好别开口,必须得有八千一万两的,我才会考虑考虑。”
孟太太万没想到季善会这么说,那轻慢的语气,那冷嘲的眼神,简直让人只消看一眼便火气蹭蹭直往上冒。
关键她好大的口气,一张口就是八千一万两的,以为自己是谁呢,不过一个只值十六两的野丫头罢了,她怎么不去抢?!
但季善的态度与话语也足够孟太太知道,她已经该明白的,都差不多明白了。
那倒也省了她再白费口舌的功夫!
遂直接道:“如果你选前者,你虽长得漂亮,却有那样一个娘家,当然不可能再找到比恒儿更好的夫君,但恒儿这样的夫君,你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之前便不是你配得上的,如今你自然更配不上了!如果你选后者,我本来给你准备的是三百两,你去县里买一间铺子,收一辈子的租都尽够了,但恒儿自来心善,看在他的份儿上,我愿意再给你添一百两,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最好见好就收,不要再妄图得寸进尺。不然等恒儿回来了,直接给你一份休书,让你立刻离开沈家,你可就除了个被休的名头,什么都捞不着,哭死也没用了!”
想到四百两已几乎是自家全部的积蓄,就这她还得偷偷当些首饰和衣裳,才能凑齐,便心疼肉疼至极。
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为了自家能得一个现成的案首女婿,四百两就四百两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有了前程大好的乘龙快婿,别说四百两了,四千两都迟早能回来!
季善嘲弄的看着孟太太,道:“既然孟太太两个条件一个都满足不了我的,我与您自然也没什么可谈的了,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总得双方都满意了,交易才能达成不是?所以我就先告辞了,回去继续做我的案首娘子去了。”
说完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
“站住!”
不出所料被孟太太给叫住了,语气里已有遮掩不住的气急败坏,“五百两,一两都休想再多!我也只是想着恒儿心善,才会对你一再妥协的,你不要再想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最好拿了银子就快些走你的,不然等恒儿回来后,大家撕破了脸,你就真是一两银子都得不到,竹篮打水两头空了!”
季善居高临下看向孟太太,讽笑道:“孟太太,您这诚意还是不够啊,五百两差八千一万两跟四百两说到底有什么区别,都少得不值一提,您还当自己做了多大的让步呢?还是您以为这世间只有您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呢,我只要一直做沈恒的娘子,等他将来中了举人甚至是进士,多少个五百两挣不来,今日干嘛要为了捡芝麻,就白白丢了西瓜?”
孟太太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接连吸了两口气,才恨声道:“可恒儿他根本不想要你这样一个妻子,不想要你娘家那样一个只会拖他后腿,只会恶心他的丈人家,你还一直做他的娘子,等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不信我们走着瞧!”
杨婆子也道:“可不是,沈相公他只是生来心善,才会托了我们太太,要给你另一条平路走,你若再这么执拗,听不进我们太太的劝,回头可哭都没地儿哭去。沈娘子……不,季姑娘还是仔细想想吧,我要是您,立刻就拿了银子走人,还要走得远远儿的,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去,不就既可以避免被休,又能不被您那些娘家人缠上了?”
第110章 论不要脸,差您远了!
季善以往闲得无聊看肥皂剧时,看到豪门男主的妈或者未婚妻动不动就将一张百万的支票甩到女主脸上时,都会觉得好笑,特么难道在她们心里,自己的儿子和未婚夫,就值那点相较于自家财产,只是九牛一毛的钱呢?
人女主除非是傻了,才会在明明可以稳吊大鱼的情况下,去屈就她们给的小虾米,何况感情岂是用钱能衡量的。
倒不想,穿越一场,她也遇上了类似的情况,还真是人生如戏呢!
关键孟太太得多天真,才会以为她会傻到几句话就被她吓住,再给她几百两银子,就能远远的将她打发了,好给自己的女儿腾位子?明显沈恒如今前程大好,她只要一日是沈恒的娘子,将来沈恒的一切,她都能名正言顺的共享,这个时代所谓的“夫荣妻贵”就在眼前,——在孟太太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傻姑吗?
且电视剧里那些扮演孟太太眼下角色的,好歹是男主的亲妈、有正式婚约的未婚妻,孟太太以为自己是谁呢,既不是沈恒的亲妈,沈恒与孟姝兰也显然除了师兄妹的名分,什么关系都没有。
竟然还想跟她玩儿一出以疏间亲,就不怕回头沈恒知道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呢?
还有一点,孟太太既能打听到她和沈恒还没圆房,也能打听到季大山和季婆子曾厚颜登过沈家的门,就没想过再加一把劲儿,再打听打听她跟沈恒感情到底如何呢?
看来她们打听的人对沈家的情况也不是太清楚,她和沈恒没有圆房并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那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沈家村的人都听说了;便是当日季大山与季婆子登沈家的门时动静闹得并不大,母子两个一来一回总会被村里其他人看见,时间一长,村里的人该知道的也能知道了。
尤其自沈恒中了童生以来,沈家的一举一动可谓都让人明里暗里密切注意着。
那孟太太能足不出户,都有所“耳闻”,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是,她既然能打听到这些,就不能加把劲儿,再打听打听她和沈恒到底感情如何,打听一下沈恒到底会不会真休了她呢?
季善漫不经心的腹诽了一回,才迎上孟太太与杨婆子不屑中掩饰不住紧张的脸,闲闲开了口:“可孟太太凭什么空口白牙的就说我家相公不想要我这样一个妻子,等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休了我啊?您才不是说他写了信回来,托您帮他处理这事儿吗,行啊,您把信拿出来,我亲眼瞧一瞧,瞧过了我自然也就死心了,否则,我可绝不会如您所愿的!”
顿了顿,“孟太太莫不是忘了我识字了?我记得我上次来见您时,可是说过我识文断字的,对了,我相公的笔迹我也非常清楚,闭上眼睛都能认出来,所以您就算要造假,我也劝您一定要造得真一些,不然铁定没法儿以假乱真的。”
“你!”
孟太太已经知道自己遇上了硬茬子,却还是没想到,季善能难缠到这个地步。
好容易才忍住了气,冷笑道:“信自然是有的,却是我家老爷写的,信上还写了其他内容,如何好方便给你看?总之‘天地君亲师’,我家老爷当了恒儿十几年的夫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一步一步有了今日的,与他的亲爹亲娘也没什么差别了,这个主本来就替他做得,何况他还托了我家老爷和我,这事儿我就更得替他办好了!”
顿了顿,“你走是不走?若你识相的,现在就答应走,五百两我说话算话,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可若你还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你人财两空了!”
季善掏了掏耳朵,对手实在太弱,根本激不起她与她继续过招的激情啊,横竖等沈恒回来了,孟太太的昏招自然不攻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