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色尚早,许渺渺看眼静悄悄的四周,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从野狼身上爬下来,迈开小短腿走进那片深不见底的森林之中。
常言道久病成医。
许渺渺前世为了调养身体,和院长一起研究过很多中医方子,单是治疗风寒感冒的药方她就记得十几道。
她刚才检查过野狼的身体,发现它主要是因为前爪上的伤口发炎,再加上受了寒气而引起的发热。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帮野狼处理好发炎的伤口,同时让他的身体温度降下去。
好在之前被野狼拎过来的时候,许渺渺沿路看到过不少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的草药,要找齐方子上的几种不算困难。
唯一算得上难事的,反而是如何将这些草药挖出来。
许渺渺才刚刚引气入体,身体虽然得到了些许强化,但也只是比一般奶猫强上一点,而森林里的泥土却十分坚硬,所以挖掘过程格外的艰难。
前后忙碌了接近一个时辰,许渺渺这才挖够了需要的药,原本干干净净的白团子身上也粘满了泥巴。
不仅如此,因为要挖药,许渺渺的两只前爪都受了伤,被石块磨破的梅花肉垫还在流着血,连爪子上那些纯白的软毛都被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许渺渺忍着剧痛,和之前的野狼一样,叼着草药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小溪边。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的缘故,那些能对她造成伤害的大型野兽仿佛绝迹了一般,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许渺渺才能够安全回到这里。
将草药放下之后,许渺渺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溪边,打算把自己爪子上的伤口清洗一下。
可刚一过去,她就看到了被分离在小小溪外的水坑,十几条透明的桃花鱼在里面游动。
先前她还在疑惑,野狼原本只是爪子受伤,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很好,就算是伤口发炎,也不应该会这么严重。
可在看到这样活蹦乱跳的桃花鱼时,她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许渺渺不爱哭,前世即便是心脏病发作,她也只是略微红了眼眶,可是在看到这个不算大的水坑时,她莫名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不过现在并不适合伤感,她还有病人需要照顾。
许渺渺走到水坑边,尽力抓了两条食指长的桃花鱼,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之后,又回到了溪边。
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她直接把受了伤的爪子浸在水里,一触碰到冰水,剧烈的刺痛感让她身体猛的一颤,又大又圆的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忍着疼痛清洗掉伤口上的泥土,确定爪爪已经干净之后,立马把将其塞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含住受伤的地方,以此来减轻伤口的疼痛感。
等爪爪没那么疼了之后,许渺渺再次回到巨石边,把找来的草药叼进溪水里清洗。
担心这个世界的药物会有所不同,在找到这些草药的时候,许渺渺特地把每种都吃了一点,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反应之后,这才把药挖了回来。
清洗干净之后,找不到趁手工具的许渺渺只好用嘴把可以治疗伤口的药全都咬碎,均匀的铺在野狼早已经发炎化脓的伤口上。
原本许渺渺还想找一些可以治疗风寒的草药回来,但附近根本就没有那些药的踪迹,许渺渺又不敢独自去太远的地方,只好就此放弃。
暂时处理好野狼的伤口,许渺渺也困了。
她爬到野狼的身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含住小爪爪蜷缩着身体躺下,在野狼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随着日头渐高,睡了大半天的野狼总算醒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眼。
许是因为睡了太久,起初它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团灰扑扑的东西。
它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巨石,发现那上面没有熟悉的小白团时,野狼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立马打算起身去找人。
没曾想,它刚有动作,便听到身前响起了熟悉的奶音,“野狼先生醒了吗?”
许渺渺一大早就爬起来帮它换了药,又在旁边守了一个多时辰,确定野狼已经退烧之后,这才安心的睡了个回笼觉。
野狼此时也恢复了视力,它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发现说话的居然是自己一开始看到的小灰团。
看着许渺渺这幅脏兮兮的样子,野狼忍住笑意,故作疑惑的问,“小家伙,你怎么变色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野狼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一点也不难听,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
“我没有变色呀。”许渺渺没听出野狼声音中的笑意,低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白毛,十分认真的回答,“我身上这些是泥巴。”
看着许渺渺这幅认真的小模样,野狼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又在许渺渺看过来的时候,立马变回先前的模样,正声说道,“原来如此,你怎的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它分明记得,小家伙昨天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幼崽。
野狼变脸之快,让许渺渺差点以为刚才的笑声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
许渺渺原本想说自己是去帮野狼找药了,但这样似乎有点故意邀功的意思,于是话音一转,“我不小心掉进泥坑里了。”
“泥坑?”
野狼明显不信这个说法。
作为一只在森林里长大的狼,它最清楚掉进泥坑之后的样子,身上绝对不会像许渺渺这样只有细碎的泥沙。
比起掉泥坑,野狼倒是觉得这家伙更像是从土里刨出来。
想到这儿,它垂眼看向许渺渺,发现她正揣着爪子坐在地上,动作明显有些不自然,抬起身体一副不敢用来往下压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并且,它还隐隐在许渺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许渺渺还没发现自己已经露馅,继续瞎编,“对呀,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从石头上滚下来了,然后就掉进了那个泥巴坑里。”
“喏,就是那个。”
她没有起身,而是看向野狼的身侧。
野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结果还真在石头旁边看到了个不小的坑洞,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水渍,水不多,但是足够把一只巴掌大的奶猫弄脏。
“是么。”野狼目光微沉,暗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异光,“我怎觉得,你在骗我?”
听到这句话,许渺渺软呼呼的身体猛的一颤,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干笑着说,“怎么可能,我骗你干嘛。”
看到许渺渺这幅分明心虚却又不肯承认的样子,野狼觉得有些无奈,正打算起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意外发现受伤的爪子上敷着一层青色的草药。
先前它的注意力都在许渺渺的身上,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
因为野狼的威压,这方圆百里只有他们俩的存在,谁处理的伤口不言而喻。
思及此,野狼的心脏某处仿佛塌陷了一般,顿时软的不行。
它站起身,尽量在不触碰到伤口的情况下靠近许渺渺,沉声询问,“伤哪儿了?”
“我没、没有受伤。”许渺渺将爪子藏的更深,不想被野狼发现自己的伤口。
先前野狼可以一言不发的帮她抓桃花鱼,许渺渺也可以不求回报的帮它疗伤。
见许渺渺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野狼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张嘴叼起许渺渺的后颈,将她轻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不听话。”
野狼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柔软。
许渺渺见事情败漏,趴在石头上闷声回应,“我没有不听话。”
野狼再次无奈的叹了声气,柔声询问,“伤哪儿了?”
“爪子……”许渺渺伸出两只前爪,露出因为挖土而血肉模糊的肉垫。
“是为了给我挖药?”野狼耐心地用灵台中为数不多的灵力帮许渺渺疗伤,在看到她挖土而险些脱落的指甲时,脸色略带几分阴沉,说话的语气却格外温柔,“疼吗?”
忍耐了许久的许渺渺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眼眶瞬间一红,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了句疼。
这世上没有谁是坚强的,之所以不说,只是没有可以诉说的人罢了。
野狼用右爪轻揉着许渺渺的小脑袋,“知道疼还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