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许母都忍不住感慨, “这孩子除了外表像妈,简直是他爸的翻版。”
许子慕小时候多调皮, 许江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学习差点倒也没关系,男孩子开窍晚嘛, 关键他还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高年级的同学干架。
现在的学校尤其是小学,对打架绝对零容忍,班主任二话不说叫家长去学校接受批评教育。
江柳烟收到消息后都惊呆了,终于体会到养男孩和女孩的不同。乔晨乔曦六年级都没被请过家长, 奖状得了厚厚两沓, 许江星才入学不到一个月就……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最后还是许子慕到学校见老师,向对方家长赔礼道歉,承诺会好好管教儿子。
返家途中, 许江星难得表露出畏惧的神色。平时常挨姐姐们花拳绣腿打着玩,爸爸凶归凶,从未对他动过手,但这次极可能会开杀戒。
等红灯的空档, 许子慕猛地回头, 把许江星小朋友吓得抖了个激灵。
“怕什么?”
“怕你打我。”
许子慕冷哼一声,把纯净水甩给儿子。
“我打你,回头你再学我打同学?”
许江星瘪瘪嘴, “他先没礼貌,看我是低年级的,上课铃响了还故意把我堵走廊里,不放我走。”
“那你可以讲道理,能动嘴就不要动手。”
坦白说,这条生存法则在许家不适用。天底下有不打架的姐弟吗?没有!
从许江星三四岁猫狗都嫌的时候起,他就不是姐姐们的小可爱了。
不小心搞乱姐姐的物品,挨揍。
吵到姐姐睡觉,挨揍。
甚至她们莫名其妙丢失的小玩意,都要赖到许江星头上,“肯定是弟弟拿走了!”
告状没有用,因为根本分不清是哪个姐姐打了他,还会收获大人们无情的嘲笑:“你是男生,被姐姐打两下有什么关系?又不疼。”
疼确实不疼,以吓唬的成分居多,随着年龄增长,许江星也学会反抗,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晚饭后,江柳烟狠狠批评儿子一顿,许江星苦着脸挨训,姐姐们在外头幸灾乐祸地笑。
小屁孩暗自发誓,以后在学校里都假装不认识她们!哼!
许江星学习不好,但体育超棒,幼儿园中班开始练跆拳道、踢足球,小学社团招新,他如愿加入校足球队。
这所小学特色是足球,教练是省队退役球员,每天放学后领孩子们在大操场锻炼。六年级比一年级多两节课,等姐姐们下学,许江星刚好踢完球可以一起回家。
乔晨和乔曦已经长得快和妈妈差不多高,来接几回弟弟后,所有人都知道许江星有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姐。
小男生记仇得很,昨天被姐姐们看笑话,今天非不和她们一块,“你们先回,呆会我自己走。”
学校离家很近,走路十多分钟。因为三个孩子一起,不像别家需要大人来接。
乔晨和乔曦提醒弟弟:“自己走坏人别把你骗去卖了呦。”
“指不定被送去黑工厂当童工,天天干活不给你饭吃。”
许江星才不信,那些都是奶奶吓唬小孩的鬼话,骗不到他。
他与另一个小男孩练习射门,不理会姐姐们的催促。乔晨和乔曦急着回家写作业,连叫几遍弟弟不应声,两人一怒之下丢下弟弟先走了。
许江星磨蹭到天色擦黑,才背起书包慢吞吞往家走。他想证明自己是个大孩子、男子汉,不屑做姐姐的小跟班。
第一次独自回家,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从学校出来要经过十字路口,绿灯亮起,许江星左顾右盼确认没车才敢通过。
走路时紧挨着一边,不与陌生人有任何眼神接触。小区门卫认得他,帮忙开门后和气地问:“姐姐们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这样晚?”
许江星也不搭腔,鞠个躬飞快往家跑。
谁成想跑没多远,一户人家的大狗突然从院子里窜出来,冲许江星一阵狂吠。
许江星怕狗,很小很小的时候,姐姐们养的小土狗曾龇牙咧嘴试图从他手里抢吃的,那是他难以忘却的童年阴影。
小家伙吓得腿软,不晓得该不该逃跑,好像听奶奶说过,越跑狗越追。
乔晨拐个弯,见弟弟和狗对峙的情形,笑着问:“小宝你是不是害怕了?”
许江星嘴硬:“没有,奶奶说爱叫唤的狗不咬人!”
“那你过来,姐姐带你回家。”
大狗横在他与姐姐中间,凶神恶煞的模样,许江星被骇得不敢动弹。
“怕就承认,装什么装。”乔晨过来牵弟弟的手,“姐姐写完作业就出来迎你啦,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爸爸妈妈工作忙,你得听姐姐的话。”
许江星拧巴着想脱离姐姐的控制,无奈乔晨攥得太紧,他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
邱含翠早已烧好晚饭,听见脚步声,问许江星为什么到这个点才回家,“以后还是得跟姐姐一道,城里不比乡下,车多坏人也多。”
姥姥说爸爸妈妈吃完才回来,他们喜欢隔三差五在外面过二人世界,许江星早习惯了。
作业还没来得及动笔,许江星趁饭前疯狂鬼画符。
乔晨要检查,许江星连同课本一股脑儿塞书包里,振振有词道:“你又不是家长,凭什么检查我作业?”
“我是大姐啊,妈妈给我权利管你学习。”
许江星心情不好,恶毒的话脱口而出:“你才不是我亲姐姐!”
小屁孩儿听同学说的,亲姐弟应该是同姓。
邱含翠听见这话,把碗重重往餐桌上一摞,“怎么说话呢?让你爸听见非揍你不可!”
乔晨伸手拧弟弟的耳朵:“我们都是妈妈生的,怎么不是亲姐弟?”
乔曦也过来凑热闹,三个孩子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许江星心里那些小别扭很快烟消云散了。
可晚上洗澡姐姐又惹他生气,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冲进来上厕所!
“讨厌!干嘛不去楼上卫生间?!”
“嘻嘻,来不及啦。”
许江星能说什么?只有转过身背对着乔晨。
相较而言,还是二姐好些,没大姐这么疯疯癫癫。但也就只好那么一丁点儿,有两个姐姐的男孩子,不配拥有私人空间。
想到这真有点心酸了,就连看电视,他都没机会挑选自己喜欢的节目,永远被迫陪姐姐们看可怕的明星综艺或爱情偶像剧。
许江星七岁的生日愿望是有台电视,摆他房间里,任他一个人看。
本来他想要部手机,觉得希望渺茫才临时改的电视机,结果爸爸二话不说给否决了:“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你怎么不要书呢?整天尽想着玩。”
许小宝说,不买电视可以,他也要享有平等的节目选择权,许子慕答应得十分干脆:“行,以后看什么大家投票决定。”
第一次投票结果就教会许江星小朋友做人,五比二,和他站在同一战壕的只有妈妈一个~
“爷爷为什么也想看《偶像练习生》?”
许父违心地回答:“那些小孩长得多好看啊,还多才多艺……”
许江星算看明白了,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是姐姐的俘虏。
好在这样的苦日子在姐姐们上初中后得以终结,她们就读于兖城最好的寄宿制中学,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许小宝翻身农奴把歌唱,终于不用再忍受姐姐们的欺压。
可开心过后竟有些淡淡的失落,早上没人会用泰山压顶的方式叫他起床,上学放学都是孤单单一个人。
偶尔下雨天忘记带伞,就会想起姐姐拿书包帮自己遮雨的情形。
许江星开始盼望姐姐们回来的周末,但初中课业繁重,她们还要奔波于各个兴趣班,陪伴他的时间少之又少。
暑假全家出国旅行,已经二年级的许江星突然转性,非要跟姐姐们挤一个房间。
他们把两张单人床并到一起,并排躺下,好像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儿时。
许江星翻身打滚,从大姐这边滚到二姐那边,乔曦咯咯笑着说:“你烦不烦?八岁了还跟没长大似的。”
乔晨乔曦高二那年,许江星无意中发现男生写给她们的情书,他恶作剧地昭告天下,自然又挨了好一顿胖揍。
奇怪的是,爸爸似乎也很不高兴,晚上单独带他出去散步。“你是不是没想过,姐姐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