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冷不冷?”
“还好。”
“那睡吧,晚安。”
真就这么……睡了?
江柳烟以为自己会失眠, 她择床的毛病有些严重,出差住酒店头一晚总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迷糊过去,又会做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没想到伴着许子慕清浅的呼吸声,她很快便进入梦乡。
“不知你是信任我,还是心太大。”
许子慕重新睁开眼,把睡得正香的女人扳成平躺的姿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清早江柳烟被鸟叫声吵醒,盯着天花板迷惘半天,才想起她和许子慕在一张床上睡了整晚。
身旁空空如也,而她四仰八叉地躺着,姿势很不美好。
江柳烟把胳膊腿收拢回来,翻身趴在床上做心里建设,然后趿着拖鞋出去寻人。
别墅四下里安静极了,除去鸟叫就只听得见她的脚步声。
江柳烟跑到院子里,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鸟如此聒噪,许子慕恰好推开大门往里走,“醒了?”
“嗯,你去哪儿了?”
许子慕扬扬手里的塑料袋,“出去锻炼,顺便买早餐。”
江柳烟这才发现他穿的是身运动装,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好吧,世界公平的,没有哪个男人随便就拥有两排腹肌。
许子慕把早饭放下,进浴室冲澡,江柳烟到厨房找出碗碟筷子,坐在餐桌旁等他出来。
她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买套大别墅养老,退休后在院子里种花,躺在摇椅上边撸猫边晒太阳。
以往老妈在兖城帮忙看孩子,小不点们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邱含翠就说是住楼房住的,“长期不接地气,人肯定容易生病。”
江柳烟是生在小城长在小城的姑娘,也认为接地气很重要。住楼房的话,总感觉人像件物品似的被安放在储物格里,拘束,压抑。
小孩子嘛,就该在田野里疯跑,体会自由和源自大自然的快乐。风吹日晒加上运动,自然就结实了。
他们小的时候,不像现在那么多小胖墩儿,皮肤是黑点糙点,但个个身体倍儿棒,用大人的话说,孙猴子似的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
“饿了你先吃啊。”许子慕抽张椅子坐到江柳烟身侧,他身上散发着极好闻的香气,江柳烟没忍住偷偷多吸了两口。
“我不饿,等下你要陪我去搬家吗?”
许子慕做出“你真是明知故问”的表情:“体力活当然要男人出马。”
其实江柳烟不是让许子慕去当苦力,她其实是想让他了解了解她的过去。许多事可能自己忘记了,家会替她记得。
每件杂物里都藏着故事,她在那一分那一秒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看见它们就会回想起来。
收拾东西很繁琐,幸好有爱人陪伴而稍稍变得有趣。
与两个宝贝相关的所有都是要用心珍藏的,江柳烟挨个儿同许子慕介绍。
“这是她们出生时护士给绑的腕带,一月十日早上十点半,身高五十厘米,体重姐姐是四斤四两,妹妹刚好四斤。”
“这是满月时的手印脚印,那时候小脚丫肉嘟嘟的超可爱。”
相册里,孩子们从丑丑的小婴儿逐渐出落得水灵,不用穿尿不湿了,学会走路了,头发可以扎小辫了,几乎每处微小的变化都被妈妈用镜头记录下来。
唠叨这些时,江柳烟周身笼罩着母性的光辉,许子慕不由得分神,暗自幻想如果是他和她的女儿会怎样?
他也会用心铭记她人生的每个第一次,晴天领她去公园玩耍,雨天窝在家里看书做游戏,让宝贝坐在爸爸宽阔的肩头,以一种别样的角度探知陌生的世界……
江柳烟后知后觉,与许子慕聊这些不合适,收敛笑意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要不要联系搬运公司?东西太多你后备箱装不下。”
许子慕说全都安排好了,他们只管收拾就行,待会儿有人开货车帮忙运过去。
在大衣柜的最底层,江柳烟翻到一个硕大的纯白纸盒,里面装的是件露肩款婚纱。
那是她攒大半个月工资定做的,当时想的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不能租婚纱店不晓得被多少人穿过的衣服。
即便只在结婚当天穿一次,还可以时不时的拿出来回忆啊;若有幸生个女儿,在女儿出嫁那天穿上妈妈曾经穿过的婚纱,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讽刺的是,没等岁月沉淀出故事,没等到女儿们长大,她已经不愿意再多看它一眼。
最后,它和派不上用场的旧物一起,被一股脑儿扔进垃圾桶。
榕园那边是精装公寓,江柳烟把入户密码告诉帮忙搬东西的人,许子慕嘱咐他们送达后知会他一声,两人继续在家等收二手家具的师傅。
结婚时乔燃和江柳烟在公司都是普通员工,手头并不宽裕,家具电器是慢慢拼凑齐的,当然也不是太值钱。
收家具的师傅手脚麻利,一个多小时就把家搬空,江柳烟懒得同他砍价,大热天两位师傅热得满头大汗,总要让人家赚些辛苦钱。
钥匙照例交给物业,反正杨叔和张姨装修时肯定会更换门锁。离开生活数年的家时,江柳烟没有丝毫留恋。
他们到综合性商场吃了顿简餐,许子慕以为下一站是去4S店选车,江柳烟却拉他去逛街。
给父母买秋装,给小姨从头到脚买套新的,许子慕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江柳烟身后,彻底沦为她的跟班。
终于回到一楼,许老板刚想松口气,又被领进珠宝专卖店。“挑对情侣戒指吧,我送你。”
男人大多不习惯佩戴饰品,许子慕的婚戒只在婚礼当天戴过一回,当晚就被丢进梳妆台抽屉里,此后一直处于被遗忘的状态。
可江柳烟看起来颇有兴致,他便从善如流地跟进去。
“你喜欢什么款式?”
“我不太会挑。”
“那就听我的喽。
柜员问两位是预备订婚还是结婚,江柳烟转脸冲许子慕笑笑:“就当是订婚戒指吧,帮我推荐几款。”
依照珑县的习俗,二婚没有那些个繁琐步骤,也不会大办宴席,顶多双方长辈吃顿饭,表示认可子女在一起。
江柳烟不愿嫁得太没仪式感,她在心里计划着,等会买好亲手给许子慕戴上,权当他们在今天订婚了。
柜员见许子慕衣着考究,气质出众,看着就是不差钱的主,取出三款对戒一字排开,“这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搁平时江柳烟会仔细比较,兼顾美感与性价比,收房款后就有些财大气粗,试戴完直接要最贵的那对。
总归贵有贵的道理,戴着就是比便宜的顺眼。
许子慕要去买单,江柳烟拦着不让,“我都收你送的表啦,这叫礼尚往来。”
细论起来,戒指比腕表还是便宜得多。回到车里江柳烟取出戒指,对许子慕说:“手给我。”
她把戒指套到许子慕的无名指上,玩笑道:“你的下半辈子被我套牢了呦。”
望着手上的戒指,许子慕不禁感慨,爱是世间最复杂也最简单的事。
与宋晓晓成婚后,他努力尝试过去爱她,可本心是违背不了的,他逐渐厌倦回家,逃避与她见面。
宋晓晓认为许子慕移情别恋,殊不知,他不过是到了适婚年龄需要个女人做老婆,而父母又刚好中意她而已。
到江柳烟这儿,大约老天要惩罚他之前的薄情,万般不合适都让他强扭成合适。
她说套牢他的下半辈子,许子慕只觉惋惜,应当从相识的那天起,就把我套牢才对。
接下来去汽车城试驾,连逛几个品牌4S店,江柳烟有点拿不定主意。
男人大多对车有特殊偏爱,许子慕推荐她一款蛮符合女性审美的轿车,最重要安全系数高,小毛病少,空间足够大。
江柳烟拿驾照登记后上车试驾,体验感不错,靠她自己确实选不出什么花样来,索性听从许子慕的建议。
这家没有现车,得等一周后再提,江柳烟想到歇几天又要跑过来就头痛,许子慕宽慰她:“到时候找个懂行的来验车,直接帮你开回县里去。”
江柳烟美滋滋地道谢,有个神通广大的男朋友就是这么爽!
一天之内狂刷大几十万,江柳烟没有丁点负罪感,反而觉得特别特别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