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孙女跟妈妈一起生活,以后会越来越向着这家人。
她本也无所谓,出生后没怎样照料过,所谓隔代亲在乔家不存在。
老两口只盼望着尽早抱男孙,经朋友介绍认识位大师,据说比千峰山的方丈还灵验。替二老推算后那位大师明言,乔燃命中无子,即便离婚再娶,也注定于事无补。
乔母仿佛叫盆冷水浇个透心凉,问大师难道就没有解决办法,对方勉为其难指点她,父母与子女之间也讲究缘分,往往第一个孩子与父母间的羁绊最深。
“老大你们都不疼,小的哪敢来投胎?”
巧的是这阵子田琳琳见天和乔燃闹,骂他是骗子,离个婚财产全给前妻,连套像样的新房都买不起,指望什么娶她进门。
项目老总的收入大头在年终奖那,平时工资不算特别高,不然乔燃也不可能拉下脸找江柳烟借钱。
那套房他最终没买成,田琳琳似乎看清自己傍的是假大款,气急败坏撕破脸,说我可没闲工夫陪你东山再起,不赶紧买套别墅咱就拜拜吧。
后院起火,乔燃状态大受影响,工作中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纰漏,集团老总对此颇有微词。
这位老总五十余岁,和一朝发达就抛弃糟糠的男人不同,他与妻子识于微时,携手相伴数十年,吵闹也有,感情照旧。
本来属下出轨离婚这种事,老总不至于关心,可一旦觉得那人有毛病,私德有亏就有点雪上加霜的意思。
乔燃岂会不明白领导的想法,田琳琳再闹腾时,那张脸便不复以往的年轻可爱,满是精明与算计。
周末他回家陪父母,谈及个中苦楚,“怪不得有句老话叫家和万事兴,当初我也不想离婚,都怪妈,人家老的都劝和,您倒好,巴不得我们分开。”
乔母捂着心口“哎呦”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怪我?我安排你找姓田的啦?”
这趟来江家,是为探探路子,有心把姐姐乔晨要回乔家养。江柳烟视女儿为命根子他们清楚,来硬的肯定不行,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乔母跟邱含翠打听,江柳烟辞职回乡做什么工作,收入怎样,养两个女儿压力大不大。
邱含翠没好气地回她:“咱们县城里,家家至少生两个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您放心,她赚得不多,但给孩子们吃喝上学没问题,实在不够还有我和他爸呢。”
江家老少不欢迎他们,乔母又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坐不多会儿给老伴使眼色要走。
邱含翠说:“按理说该让小烟送你们到车站的,她前不久肩膀受了伤,估计还开不了长途。要不我帮你们讲辆车?”
真情假意老两口听得出来,乔父说他在手机上叫方便得很。江崇礼喊江柳烟出来送客,到门口乔母对江柳烟说:“虽然你和燃燃离婚了,但妈永远当你是亲女儿……”
这话太假,假到江柳烟想吐,直言不讳道:“用不着您当我是亲女儿,当我是个人就行。”
乔母被噎得瞪大双眼,没法发作只能憋着。
江柳烟继续说:“我之所以下定决定和乔燃离婚,有一半是因为您。没见着您时,我以为可以当您是认识的阿姨,一见面发现,还是不行。”
“我生完晨晨和曦曦,在医院躺着输液,您在旁边抱着我女儿教她:你妈是个坏女人。对,她们是不懂事,可我是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也有你们乔家一半的血脉,您凭什么给她们灌输那种思想?”
“还有临近生产的时候,我在家休产假,大半夜您打电话说乔燃在KTV喝醉酒,要我开车去接他回家。外面电闪雷鸣下着暴雨,您就不怕我走路滑倒,我们母女三个的命在您眼中根本不算命是吧?”
类似的事讲起来没个完,江柳烟懒得废话,“您不喜欢我我心里清楚,我也不喜欢您,所以以后没事不用往这跑,晨晨和曦曦我再苦也会好好抚养她们长大,用不着您操心。”
江柳烟转身回屋,不想多看前婆婆一眼。
第32章 chapter 32
这晚吃的手擀面, 邱含翠一个劲儿地给江柳烟添鸡汤:“营养都在汤里头,喝汤最养人。”
母爱太沉重,江柳烟喝完一碗又来一碗, 着实被撑得够呛, 饭后只得领女儿们出去散步消食。
小区大门口的保安爷爷对双胞胎印象深刻, 进出都会从岗亭里出来逗逗她们, 偶尔带点小零食给姐妹俩吃。这天又每人塞几颗红彤彤的旺仔牛奶糖。
道完谢,乔曦突然想起什么, 停下脚步仰起头央求江柳烟:“妈妈,我想去许爷爷家看看来福。”
来福就是许父养的那只老龟, 名字还是许子慕给取的,许嘉睿嘲笑弟弟,给龟取一狗名字。
江崇礼代养那个把月,孩子们和龟处出感情了,老拿碎肉喂它, 模仿它慢吞吞爬行的动作傻乐。
乔晨也嚷嚷说:“我也要去看来福, 来福能听懂我说话,每次我喊它名字它就会回头看我!”
江柳烟担心这个点人家还没吃完饭,贸然前去不礼貌, 可小家伙们执着得很,“妈妈去嘛,这么久没见它会想我们的。”
果不其然,母女三人叫门时, 许父和许老二还在桌前对饮, 许母则早早吃完赶麻将局去了。
得知两个小不点来看龟,许父搁下筷子起身表示欢迎:“来的正好,来福还饿着肚子呢, 你们帮许爷爷喂它。”
老龟养在一只透明大玻璃缸里,缸底摆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还有假山、假树,是幢风景优美的“豪宅”。
许父取来龟粮,手把手教乔晨和乔曦喂食,给她们介绍龟的生活习性,姐妹俩听得格外认真。
江柳烟站在旁边看,许子慕问她要不要坐下吃点,江柳烟说撑得没法弯腰了都,所以领孩子们出来消食。
他又打听最近工作忙不忙,江柳烟答得十分敷衍:“还行,不算太忙。”
“我挺忙的,出几天差今天傍晚刚回,好容易得空在家吃顿安生饭。”
江柳烟心说咱俩啥关系啊你跟我报备,我也不关心你的行踪。
见她问一句答一句,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许子慕压低嗓门道:“你该不会是在生我气吧?”
许父就在几米开外蹲着,难保不会听见,江柳烟瞪他,用气音辩白:“瞎说,我干嘛生你气?”
“气我这么多天不和你联系。”
两人快成演哑剧的,那边许父不知说句什么搞笑话,逗得姐妹俩咯咯笑个不停。
十多分钟后,江柳烟喊乔晨乔曦跟许爷爷道别,“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姐妹俩齐齐摆手,脆生生地说:“许爷爷再见,许叔叔再见。”
许子慕让她们等会,他从出差的地方带回手工玩偶和俄罗斯套娃,正好送给姐妹俩玩。
男人心大,许父压根没多想,还乐呵呵地邀请小家伙们常来:“来福吃你们喂的饭都比爷爷喂的香。”
玩偶是少数民族少女的模样,套娃也做得小巧精致,外头精品店寻不到的货色。江柳烟客气回绝,说她们要散步拎来拎去的不方便。
许父热心劝道:“又不是多值钱的玩意,我们家谁玩它?放着也是浪费。”
乔晨和乔曦明显想要,眼巴巴地望着妈妈,目光中充满渴求,许子慕自作主张塞她们手里:“自己拿着别劳烦妈妈,她就同意了。”
江柳烟没法儿,提醒女儿们:“还不谢谢叔叔?”
姐妹俩欢天喜地地齐声说:“谢谢许叔叔!”
许子慕摸摸孩子们的头顶,“不用谢。”转身对许父说:“我饱了,妈说洗洁精用完了,我去捎两瓶,您把碗放着等我回来洗。”
他送母女三人出门,乔晨拎着纸袋,乔曦把套娃拿手里挨个儿拆开。
“咦,里面还有个小的!”
“还有,嘻嘻。”
每个娃娃表情都不一样,衣服花色也有变化,最后一个才跟花生差不多大。
“好好玩!”
乔晨把脑袋凑过去,对妹妹说:“我们越长越大,她们越拆越小。”
夜幕低垂,邻居屋檐下的灯散发着柔和光芒,点亮小巷的窄路,空气中飘着饭香,一派寻常烟火气。
许子慕侧目偷瞄江柳烟,她穿条米色长裙,上面印着深色藤蔓花纹,长卷发编成多股辫垂在脑后,整个人气质淡淡的。
他解释说:“这趟出差跑好几个对方考察,时间太赶,每天要开几小时车,回酒店都是半夜,想打电话又怕影响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