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深情(72)

但并没有起到反客为主的效果。

程怀恕一向强势且温柔,连吻的风格发展到后面也成了细水长流式,有一下没一下啄着她的唇缘。

棠宁感觉到车内温度急剧上升,几乎快要让人软成一摊春水。

她揪着他军衬袖口的手微松,终于抬起眼睫,明晃晃看到了男人薄唇上的水意。

程怀恕整理好作战服,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的,慢条斯理地说:“怕你太想我,所以你先让你尝尝甜头。”

她觉得自己又被反将一军了,淡声控诉说:“我才没有。”

他当然不会真这么想。

只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氛围,让一路上念叨着的小朋友放宽心。

两人先后从一侧车门下来,眼前就是江城军用机场,空降旅突击队全员已经集齐了,有序地排列在军机两侧。

程怀恕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气场凛冽。

队里的战士们同样看见了队长后面的并不怯场的小姑娘。

棠宁看着他归队,眼神沉静,并未落泪。

她想,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哭,得多难看啊。

队里人员集结完毕,随后依次登上军机。

程怀恕始终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向前走。

他知道,只要自己回望一眼,一定就能看见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怕产生留念的情绪,干脆不如不看。

棠宁目睹着军机轰鸣着驶向蓝天尽头,她抬手敬了个军礼,过了一会儿,头顶只剩下瓦蓝的天空。

从机场离开后,她打车去到趟这附近江城的郊外。

棠宁当时专程记下了门牌后,让司机停在楼下了,她上楼去敲门。

门先没开,她听见安安奶声奶气地问道:“谁啊?”

接着又有一道女声传来:“安安,过来。”

程怀恕上回带她过来,就是帮忙之余顺道探望战友的遗孀的。

过年的时候没机会过来,现在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安安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棠宁不疾不徐地解释说:“嫂子,我是教过安安舞蹈的棠宁。”

短发女人拉开门,见到真是她,眼底闪过一瞬的惊喜,热情招呼道:“进来坐吧。”

吴卉琴围着个围裙,手里还有面粉,见她来了,连忙去厨房洗了个手,“棠宁,真是好久不见了。”

安安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抱住她蹭着:“棠棠老师。”

这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撒娇跟黏人。

棠宁揉着她脑袋:“安安真乖。”

吴卉琴没什么架子,自来熟地邀请说:“我正在包饺子呢,要不要一起来?”

棠宁待在自在,也就没什么顾忌,去洗了个手坐下来:“好,不过我包的不太好看。”

安安雀跃道:“耶,棠棠老师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喽。”

包饺子的间隙,吴卉琴温声问:“你跟怀恕在一起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棠宁捏好饺子的形状,提及这种事还是会涨红了脸,唇角上扬着说:“他执行任务回来之后再说吧。”

吴卉琴赞同地点点头:“对我们来说,他们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安安拿起一个饺子,像是要炫耀:“妈妈,我包的饺子怎么样?”

吴卉琴用食指刮了下安安的鼻子,笑着说:“一看就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安安包饺子的时候塞了太多馅儿,弄得饺子皮都要涨破了。

三人齐哄哄地笑了起来。

吴卉琴触景生情道:“我丈夫在世的时候,怀恕跟亚松他们也经常来我们家帮着包饺子,现在他们执行任务去了,你来了,也好。”

看到现在吴卉琴现在一个人带着安安,那么坚强又慈爱,棠宁心下一软。

家里还有之前一家三口的合照,看起来很是温馨。

那一刻,她只是觉得安安的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也会为女儿的成长感到欣慰的吧。

包完饺子,吴卉琴麻利地将饺子下锅,又调了辣椒和醋的酱料,执意让她留下来多吃点儿。

棠宁吃完一碗饺子,又陪着安安玩了会儿。

从单元楼出来时,她倏然间感觉到鼻尖微凉。

抬头去看,细细密密的雪绒花居然在快开春的时节纷纷扬扬地降临。

程怀恕离开后,连天空都飘起来了小雪。

她起先将手揣在口袋,慢慢悠悠地向前走。

后来等到雪大了,干脆去捏成了雪团,手心都冻得通红了。

棠宁顺手拿起树枝,写下三个字母——“CHS”,是他名字的字母缩写。

同一时间,军机抵达另外集结的战区。

程怀恕站在队列前,昂着下颌,扫视一圈,郑重道:“撤侨行动务必保证所有中国公民及时登机,是否明白?”

队列里的战士们个个儿军姿笔挺,声音洪亮道:“明白——”

他眼眸深邃,薄唇微启,交待得还是每次任务前的那句话:“都注意安全。”

负责撤侨的全体士兵再度集结,收到批示过的文件后将再度踏上战机,前往异国他乡。

前面的战士们率先登机,程怀恕走在队伍后面,突然间脚步停滞下来。

他摊开掌心,一枚雪花缓缓降落在掌心。

抬头去看,雪势愈发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间,似是要淹没整个天地。

程怀恕攥着掌心,眉眼格外温柔,似是想到了很多场景。

比如几年前的雪夜送给小姑娘的红包,再如,明沂镇的那场初雪,她趴在他背上含糊不清地控诉他是老坏蛋……

孟亚松以为出什么事儿了,闷声闷气地奇怪道:“程队,怎么了?”

程怀恕立刻回神,语气散淡:“没事,走吧。”

身后,雪花飞舞,不一会儿就压满枝头,铺天盖地地将身后的陌生城市装点成银装素裹的颜色。

程怀恕离开后,舞团在年后也恢复了训练。

团长特意叫了棠宁过去,说是可以准备下之后很重要的一场古典舞比赛。

棠宁欣然应允,回去就在忙着选曲、练舞。

埋头在舞蹈练习里,还是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中间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想他,就拿了钥匙去到程怀恕住的公寓。

打开门,棠宁环视着周围,内心感慨万千。

自从他执行任务后,公寓的布置都没变过。

她打开窗通风,又将买的那盆盆栽放在床台上,把种子埋进去。

等到这种子开始冒芽,程怀恕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晚上,去浴室泡了个澡后,棠宁穿着上回程怀恕给自己买的睡衣,躺在深蓝色的床单上。

主卧没开灯,她眨着眼睫,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不一会儿觉得无聊,又跑到他书房去,拿了几个飞机模型玩儿。

反正她可以动这些小玩意,也是程怀恕临行前批准的。

飞机模型就放在床头,上面全部都有“中国空军”的字样。

神圣且不可侵犯。

棠宁闭着眼眸,忍不住心上泛起一阵酸楚。

还真是……好想他啊。

程怀恕抵达A国时,正是薄暮冥冥的时刻。

机场上聚集了大量各国滞留公民,全部翘首以盼自己国家的飞机会来接人。

盼望中,第一辆抵达机场的军机上写着“中国空军”的字样,不少人中国公民看到国旗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甚至有的激动到落泪。

在异国他乡,这种爱国的情绪更是发酵到极致。

机舱内,经过数小时的飞行,全队人员仍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

程怀恕扣着头盔,眼神锋利,口吻却很淡:“都不紧张吧?”

孟亚松啧啧几声:“还是那句话,谁没活着回来谁是孙子!”

新兵们闻言就是笑,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率先开了口:“回家的这段时间还没来得及带爸妈出去玩儿,这回执行完撤侨任务就带他们到处逛逛。”

刚结过婚的那个皮肤偏黑,大家都叫他“黑子”,黑子支吾道:“希望回去能带老婆多度会儿蜜月。”

这风向不知怎么就引到他身上,只剩下程怀恕没说了。

有人不怕死地问了句:“程队,你呢?”

程怀恕一穿作战服,整个人英挺又清隽,闻声一愣后,喉头微动,嗓音低沉地说:“把小姑娘娶回家。”

机舱内这回没人起哄,均是眼神深沉地看着这位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的队长。

铁骨柔情,想来就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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