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店长立马挂了电话,火速收拾好自己,往店里赶过来。
舒璇这会终于稍微行动自由了,一把接住了被甩开的周自渡,至少让他站稳了,然后一触即放。
李全本来其实也不想闹得多大的,至少没想把店给砸了——好吧其实一开始确实有这种冲动,但是在玻璃碎裂的那一刻什么都忘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大的火气都没了。
周自渡在一边漠然地看着他。
跟周自渡搭班的女员工看见这一幕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差点忘词,哆哆嗦嗦地说:“打电话给店长,给店长!”
周自渡立马接话:“刚刚打过了,店长应该已经知道情况了。”
女员工:“……”
“肇事者”准备潜逃,舒璇还有余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人教过你吗?”
李全想用同样的办法挣开舒璇,可是却发现这是徒劳,虽说舒璇受的伤不算轻,但是这么多年的练习,要想擒住一个人还是小菜一碟,李全就这样被她抓着,一直等到了店长赶到。
店长看着这满地的碎玻璃,里面还有些饮料四分五裂地飞了出来,而在冰柜的里面,刚刚好嵌了块地砖。
店长黑着脸看向舒璇手里抓着的那位,一下子明白了是谁干的。店长毕竟不算是老板,这会儿急地也快哭了,什么办法都想不到,她也知道穿着校服的学生随身不会携带太多的钱——至少赔一个冰柜的钱是没有的,所以想来想去只能用报警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
李全看着自己一时冲动闯下的祸,心里慌的一批,尽全力挣脱了舒璇的手,飞奔了出去,舒璇想要去追,但是膝盖又一软,差点再次摔下去。亏得旁边周自渡在,及时扶住了她。
可惜李全跑了。
第十七章
店长看着他跑出去,瞬间面似沉水,转向周自渡:“所以,小周,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周自渡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对不起店长,是我的问题,他们是我们学校的,在学校跟我大概闹得有点不愉快,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到这里来找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砸碎的玻璃门我也会赔的,店长要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工资里扣。”
店长缓缓吐出口浊气,倒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她拍了拍周自渡的肩膀:“算了,没事,也不用你赔了,要是能找到那小子,还是让他来出钱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也不用自责了。”
周自渡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那就谢谢店长了。”
店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舒璇:“这位同学是你朋友吗?”
周自渡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了,毕竟谁也没有跟说他跟舒璇是朋友了,周自渡心里一直觉得舒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普通的同学罢了,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在学校里交朋友。
店长大概有点过度解读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我知道了,是你女朋友吧?真是,年轻真好。我好久没看见这么义气的女孩子了,小周你也真是有福了。”
舒璇正在喝水,她的脸肿的不像样子,她试图用喝冰水来稍稍缓解,闻言,一口水喷了出去,脱口道:“什么!?”
店长看看周自渡一脸无奈和尴尬,有结合舒璇这么过激的反应,她沉吟好一会儿,又道:“哦。我知道了,是你们俩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啊。”
“这都哪跟哪啊……”——这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男朋友的舒璇。
“……”——这是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周自渡。
舒璇颇为牙疼地说:“不是,姐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周自渡……大概连朋友都算不上,也就是见个面寒暄几句的交情,我帮他那纯属是因为他们那群混混针对我们班的人,在我这里这是绝对不行的。其他没什么,姐姐不要过度解读。”
“确实。”周自渡附和道。
“啊这……”店长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没事,那什么,不好意思啊,算是我看错了。”
舒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专业应酬的笑容。然后她又转对周自渡说:“那什么,今天没事了,以后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周自渡一点头。
“秦姐,真的就这样算了吗?这玻璃门不算便宜的……你真的不跟他追究了?”一旁的女员工问。
秦店长摆摆手:“没事,小周还是在校学生,也不用这么强人所难,到时候警察来……哦对了警察!算了还是撤警吧,不劳烦警察同志多跑一趟。”
周自渡在一边愈发无地自容。
“小周啊,你也别愣着,你去把那边收拾一下,那个冰柜里的饮料尽量移到另一个柜子里,实在放不下你看那些常温的就不用放冰柜了,赶紧的啊,动作麻利点,今天还是要做生意的。”秦店长吩咐着。
“好。”周自渡心甘情愿地去收拾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魔怔一般,他耳边总是萦绕着店长的话,刚才虽然是一场误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却总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三言两语触动了。
一颗他以为已经彻底冰凉的心竟被这几句话撩拨得又生了火花。
可是想到舒璇的反应他就又觉得难受了,无理由的,明知道舒璇对自己确实没那个意思,明明道理都明白,但是舒璇那忙着撇清关系的样子却还是令人非常伤心。
刚开始的胡思乱想不攻自破了——舒璇也确实是那种能够为班里任何一个同学两肋插刀的“英雄好汉”,不用说是他周自渡了,就算换成是别人,舒璇应该也是一样的反应,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周自渡一边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边突然想到:“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难道……我喜欢舒璇吗?”
没留神,玻璃刮在手臂上,又是一道血口子,周自渡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直到看见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才恍惚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此时的地板都已经斑驳了。
周自渡叹了口气,方才货架上最后一盒创口贴他已经送给舒璇了,现在自己想买也买不到了。他胡乱把血擦在校服上,便没啃声。
舒璇一边落荒而逃,跑出离全家好几里的地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伤,刚才没有注意,倒是出奇的没有感觉,现在想起来了,所有的伤口就又开始唱大合唱了,一会儿是这条腿疼的要跪下去了,一会儿又是头晕目眩,太阳穴酸胀无比,舒璇已经想不起来何时像这样狼狈过了。
洪芬最近忙着谈一笔跨国大生意,四处奔走好几个月都没回家了,舒璇已经习惯了自己独居的生活了,反正现在家里也没有人,想要多晚回去就能多晚回去。
她走到公交站上坐下,拿出周自渡给她的药,这会才开始给自己上药。额头上的伤口现在大概是血肉模糊的,方才磕在地上才磕破的,现在估计沾了不少地上的石灰,需要消毒。
舒璇拿出一块酒精棉花,里面酒精应该是足够的,拿起来有足够的分量。她一横心,直接把里面的酒精全都挤到伤口上,莫名觉得很爽快,伤口传来的剧痛竟然被她自动过滤成了刺|激,没有痛苦,剩下来一个“爽”字。
舒璇自嘲地笑了一声,又用差不多干了的酒精棉轻轻地擦拭自己的伤口,拨弄的是皮肉,好像是刚才一会会结的痂又被她弄开了,这会又有温热的血在流出来。
不知道伤口有多大,舒璇也断然不敢用创口贴,于是就用酒精棉花摁着伤口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到了最后连一点“爽”的意思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了。
膝盖上蹭破的皮倒还不算太多,她用同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了伤口,感觉膝盖上板着一块什么东西,走起路来有点吃力。
舒璇背着个轻的要死的书包,慢慢用龟速走着,漫无目的的,她没有回到新家里,她无意识的,走到了以前她们住的危房区里。
以前的屋子现在大概已经被别人取缔了,那些人在新城里买不起房子的,一般都冲着这边老城区来,什么便宜买什么,也不管这边是不是就要拆迁了。
以前的家是回不去了,舒璇想着,于是游魂似的飘到的窦婆婆的店里。
窦婆婆过了一年,好像老了不少,本来还只是有点泛灰的头发经过这一年的风霜摧残竟然变成全白的了,一眼看去找不到黑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