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即便少了个重要的粉色提示,他也可以立马找到人。
在对面靠墙的倒数第三排,头发染成了黑的,还剪短了,青色头皮都隐隐看得见,极短寸头,头发直挺挺的,又黑又硬,看着就很扎人。
挺像他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森寒,冷沉又吓人,十分镇得住场面。
都说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遆景何止合格。
尤瑕是目光从前往后寻着,不经意落在了他头发上,唔,是他。随后才要细细的看,骤然瞳孔一缩,唇忍不住轻启,呼吸一乱,迅速转身按住了鼻梁。
遆景对着他这边的头发上面竟然理了两个字母:yx。
鼻头猛然一酸,刺得尤瑕眼睛涩的厉害。
他怀疑自己就只是呼吸乱了一下,整体情绪控制的还算好,可下一秒,一直全神贯注低头看题的人却猛地抬头,直直看了过来。
看清人,遆景眼瞪大,嘴微张,一定是和他一样狼狈的倒吸了口气。
尤瑕看到他惊讶又难以置信因过于兴奋以至于一脸空白的样子,忽然也没那么累了。
遆景按着桌子就要起身,尤瑕隔着窗户,对他轻轻摇头。
遆景愕然,拧眉。
尤瑕笑,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随后点了点窗台。
遆景愣了下,随后目光紧紧追着他摇头得厉害,手狠速拍旁边的人让位置。
尤瑕没给他出来的机会,将东西放在窗台边,看向紧看着他,目光恨不得化作绳子绑住他还一边哀切着急说不要走的遆景,笑了笑,口型说道:别太累。
说完,转身离开。
同桌烦躁的往前挪,抓着笔说:“你干什么?还在上自习,有监控啊。”
遆景直接按着他的桌腾空跳了出去。
全班一片惊呼,遆景已经冲出教室,越过走廊往下看,尤瑕已经飞速冲下楼跑了出来,似乎心有所感,恰在此时抬头看过来,张扬得意的笑,朝他大幅度摆手拜拜。
遆景按着栏杆,急切高喊:“瑕哥!等我!”
若不是在高楼,他急切的颇有不顾一切跳下去的冲动样。
尤瑕往外倒着跑,摆手大笑:“瑕哥爱你!”
遆景按住栏杆,忽然就不动了,随后低头,按着眉心,硬是没忍住眼眶的湿意。
挤到门口看戏的同学,不可思议面面相觑。
室友张志航看到此景,想到最近遆景那状态,一边遗憾没看到刚才让他室友魂牵梦绕不成人样的人什么样,一遍又忍不住揪了把心。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上自习。”张志航将人赶回去,把安静的走廊给遆景留下。
遆景按着栏杆,像个雕塑般定了很久,似乎真能看清人离开的背影似的,站了很久才从栏杆边离开,走到窗边,拿起尤瑕留下的袋子。
听到动静的老师已经赶了过来,见到是遆景一愣,学校第一,众多老师眼中的娇娇子宝贝学生,更遑论他的身份背景,且不舍得责怪他。
寻班老师没说什么,倒是善意询问他有什么问题。
遆景摇头,拿着东西回教室。
同桌看到他,咬唇低头,“对不起。”
还剩两天就要考试,他的压力巨大,随时都要崩溃,更何况带给他压力的还一半来自身边的人,刚才的态度难免不好,更何况遆景刚才的样子是真吓到他了,除了学习,他还没见过这个突然降落他们班的大少爷有过这么激荡的情绪变化,知道自己惹了事出来,怕的赶紧道歉。
遆景压根没看他,把袋子放回抽屉,接着看卷纸。
男生看他这样子,心里切了一声,还当多大事呢,到头来还是抵不住学习。
腹诽完,擦了自己的桌更凶狠看书。
自习一结束,张志航就跟了过来。
“兄弟,还好吗?”
遆景没理他,拿了东西,直接往寝室跑。
张志航见状,拉着以往一起走的人,“走,先不回寝室,操场逛一圈吧。”
遆景坐到桌前,心咚咚咚蹦跳的厉害,呼吸一片混乱,脸都因为长时间缺乏剧烈运动受不了的泛红,清冷夏风,额头的汗却成珠的往下坠。
他压着呼吸去打开袋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稍重的呼吸都能将手里明明是实物的东西化作一场梦吹走。
袋子打开,上面是一个塑料袋,里面放了很多药,不远千里带过来的他其实寝室出去十几米就能在校医店买的药。
遆景把每个药都看了,随后放进平时触手可及的抽屉里。
拿开药,下面是个长方形蓝色礼品盒,打开后,里面又有两个并列的方形小盒子。
遆景手有些颤的拿起左边盒子,指头轻抬,盖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毛衣线织成的卡通人物钥匙包,而这个卡通人物有一头粉色的发,眉目张扬,笑容不羁,浑身散发着慵懒肆意得劲 。
是尤瑕织的他。
而钥匙包下面挂着一枚钥匙,在上面贴着一个标签:陪读。
他紧紧捏着那包钥匙,直到在手心落下印记,才舍得放开,打开另一个盒子。
同样的,里面也是一个卡通人物钥匙包,这个卡通人物睫毛长长,五官精致,干净美好的气质,竟然还透着一丝可爱气息。
分明是尤瑕。
遆景摸着,忍不住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错觉。
不过,这也是他的瑕哥。
在这个钥匙包下面同样挂着一枚钥匙,上面贴着标签:同居。
之外,没有多余的书信和话语,什么都没有。
遆景紧紧握着这两枚钥匙,却什么都懂了。
不管他最后取得什么结果,失败尤瑕来陪读还是将来一起华医大过同居生活,尤瑕只有一个答案:你的身边,一定有我。
尤瑕一路跑出学校,速度快得他自己都害怕,他担心一旦步子慢下来,自己就忍不住转身,忍不住留下。
但是不能,任何可能给遆景再带来伤害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做。
哪怕在刚刚喊“瑕哥爱你”那一刻,他发现原来自己想他想得心疼。
尤瑕从校门口坐车,直接坐到了火车站,一夜多的硬座,在学校大巴要开前,他赶到了学校,坐上了去往考场的车。
窗外风景又变了,这两天,透明玻璃倒映着他始终安静的面孔,在那张没有变化的脸上投下天南海北各异风光,而他的眼睫总紧紧闭着。
任窗外怎么变,黑色睫毛只是在白皙皮肤上投下安逸的影子。
摇曳又坚定的。
不顾一切,只有方向。
第95章 考后
高考那两天,无论是尤瑕还是遆景,多年以后想起来,都只剩一个空茫茫的记忆。
他们不记得做了什么题,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被哪道题难到,与其说他们在认真考试,恍若说他们在经历一个阶段,一个他们都知道得跨过且极其重要但又注定要被抛下的日子。
因为那段时间是一个人,重要,似乎又没那么重要了,除了向对方奔赴的勇气值得称赞,似乎剩下的都可以忘记。
考完那个傍晚,才出考场,乐小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瑕哥,在哪呢,考怎么样啊,出来喝。”
尤瑕捏了捏耳朵,差点被这喊声给震聋。
“刚出来。”话刚落,那边又传来喊声,是路小道:“瑕哥快过来,场子都准备好了,常霞街烧烤摊,快来快来!”
接着那边七零八落就又是几声喊,廖飞舟喊的几声是奔着坏嗓子去的,就连袁天逸都叫唤了几声,看来压抑这么一阵子,考完大家都挺激动。
尤瑕才出了考场那楼,就在路口碰见了早等着的镰刀和木头,也没问考得怎样对答案什么的,相视一笑,揽着肩膀就说走喝酒,凌阳那帮电话都打烂了,人先去了。
尤瑕笑了声,坐上车,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交错着激动考生和家长的期待眼神中,乘着一辆绿色小出租往烧烤摊去。
到了地方,尤瑕才下车,一群凌阳的已经坐在了马路边,两个长方形桌子拼在一起才刚刚够坐。
尤瑕还没坐下,路小道就喊:“学霸!今天就是吃串喝酒,不准说考试的事啊!”
尤瑕还没说话,乐小归先拍桌了,“瑕哥才懒得说这事,我看是你想讨论吧!”
“滚蛋啊!”廖飞舟举着酒瓶子站起来,一边让人干,一边说:“谁对题我跟谁急啊,讨论讨论咱们暑假去哪个网吧开黑吧嘿嘿嘿老子等这天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