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那又怎样呢？
已经到这一步，她别无退路了。
刘培培越过他，用指纹开了大门。一只脚都跨进去了，却被慕言谌拉了回来。
她毫无防备，一下子撞在他身上。她刚要挣开，却被慕言谌按住：“不想被围观就跟我走。”
刘培培看了眼上行的电梯，心里在打鼓，这要是被撞见，又是一道八卦谈资。可是，她不能妥协的：“不想我辞职就放手。”
这样的刘培培，慕言谌意料之外。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终是将她放开。
从她的眼里，他读出了倔强。
然而，她还是辞职了。
准确来说，她到公司就是为了辞职。
“辞职？”陶子拿着辞职信，十分不可置信，“你们……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
刘培培没有接她的话：“股权我也放弃了，到时候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慕言谌也占股份，投资人以资换股；当然小李子也有一些，初创员工的福利。
陶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培……”她欲言又止，却不得不说：“其实，你上次说过想退出，我就去接洽了好几家投融，里面有有意向的，还不止一家。所以他不会成为独占，甚至可以让他退资。虽然我也不看好你们……”
刘培培看了她一眼，陶子心一横：“对，我确实不看好你们。我不认为十几年的追逐才修成的正果值得多少祝福。我更不认为……”
陶子的话虽然直白，却句句诛心。
是啊，十几年了。这中间没有甜甜蜜蜜、山盟海誓，甚至没有爱情。却夹着一个他真心爱过的女人，可能还爱着。
别说得到旁人的祝福，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勇气乐观。
陶子说了很多她的真实想法，最后的落脚点却是：“但我还是希望你慎重，你这样一闹，可能……可能就真的……”她做了一个“散了”的手势。“我不希望你后悔啊！”好歹是努力了这么久才得来的。
刘培培咬着唇，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陶子都站累了。
“我先下班了。”
陶子：！
还是这么坚定？
不过，她也只能支持她了。
“好吧。”同时，她想起了昨晚的事：“你……去哪儿啊？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刘培培：……
离家出走？这话怎么听得这么不得劲呢？搞得她跟个和家长闹脾气小孩子一样。
她没好气地回道：“不要、你、管。昨晚的事是他告诉你的吧，初云他们也是你说的吧？你和他是不是已经结盟了？”
“……”昨晚的事确实是她惊动了各位，但，“是个关心你的都会这样做的好吗？”
“……”刘培培竟无言以对，毕竟这话还挺对。
“哎，讲真，你昨晚去哪儿了？可让我们好找啊！”
“……”刺探军情？我才不告诉你。
“好了好了好了！”陶子把一个钱包塞给她，“别看我。是你哥刚才给我的。”
刘培培正打开钱包，陶子先说话了：“别找了，身份证在里面。”
刘培培：……
这么周到的吗？
“那我现在出去，他不会在外面吧？”
“……”这下轮到陶子无言以对了。她轻咳一声，“拜拜。”
刘培培：……
这份友情过于塑料。
事实证明，刘培培“误会”陶子了。她没有和慕言谌串通一气，所以刘培培离开环宇的时候畅通无阻。她只是把辞职信递给了江助理。
不用怀疑，江助理第一时间交给了慕言谌。
办公室里，慕言谌捏着辞职信，指甲盖都泛起了白。
她的变化，仿佛一夜之间，又好似由来已久。更可笑的，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刘培培在外面晃荡了一圈又一圈。
夜幕将垂，她就近开了间房。
“咚咚。”
“咚咚咚。”
正看韩剧哭得稀里哗啦的刘培培：！
外卖小哥这么快的吗？
刘培培抽泣着往门口走，门一开，她傻眼了。
怎、怎么是他？
慕言谌也是一愣，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她眼睛都哭肿了。
反应过来，刘培培迅速转身，反手扣上大门。但，慕言谌比她快上一步。他长手一按，门就关不上了。
刘培培再次使劲儿，门却纹丝不动。
瞬间，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要进来，她绝阻止不了。
刘培培：……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放弃挣扎，主动走出门去。她不仅挡在门口，还带上了大门。
她一点也不想他进去，更不想他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慕言谌：……
刚才，他要没听见电视里一声又一声的“欧巴”，差点就信了。
他也不说什么了，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不肯正面回答。
他牵起她的手，就要走。颇有一种“只要回家，概不追究”的架势。
然而，刘培培不让。她不走！
人的耐心，有时候是有限的。何况是他慕言谌，一个谈恋爱都闲麻烦的人。
他一使劲，刘培培就被拖着离开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用。
到了车边，慕言谌松开她：“自己上去还是我帮你？”
他的语气不同寻常，十个人都知道他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
刘培培吸着鼻子，自己坐进副驾驶。这回，她是真的哭了。
他把她手都弄疼了。
“碰！”
刘培培的心随之一颤。
慕言谌也上了车，他还重重地甩上了车门。
一路上，两人无话。他忍着火气，刘培培压着啜泣。
车一停稳，刘培培“吭哧吭哧”打开车门。她气鼓鼓地下车，全然没有等他的意思。
慕言谌下车后，刘培培已经没了踪影。
回到家，客厅里空空如也。要不是玄关放着她的鞋，他几乎以为她又跑了。
他深深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火气渐渐消散。
他走过去，敲了敲卧室的门。里面无人回应，却只听到“啪嗒”一声，卧室的灯就灭了。
慕言谌：……
她到底生的哪门子气？难道跑去相亲、跟别人约会的人是我吗？
说到约会，脑海里一闪而过李雯的样子。但他不以为然，那次见面，根本算不上约会。她不知道他就不要主动提，提了还怕她多想。
想起她今天还吃饭，慕言谌撩了撩袖子，转身走向厨房。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难道钱包是白给的吗？
里面除了身份证，还有他放的微型定位器。
整整一天，她就没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
房间里，刘培培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心里更加难过。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对她好又为什么不能只对她好。
慕言谌做好饭，敲门，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他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要挟道：“要我撬锁吗？”
刘培培：……
她成功想起了当初，因为她出事，公寓里被换掉的门锁。
这也是她后来听江助理吐槽才知道的：大boss负责撬锁，他负责善后。
于是，她爬下床，主动把门打开了。
饭桌上，又是该死的沉默。
她只顾低头扒饭，而他只字不提。
吃着吃着，一滴眼泪掉进碗里，没入米饭，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慕言谌递上纸巾，刘培培接过，却没有擦：“你、也凶过她吗？”
“……”刘培培没有说出名字，但能让她耿耿于怀的，除了他的前女友还能有谁呢？说实话，他没有凶过李雯，即使在她跟他闹得最僵的时候。
他只提过分手。
刘培培耿耿于怀的，是他无法改变的。
“她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一个已经过去的人，总提她的意义何在？”
刘培培捏紧了纸巾，说到底，她还是不同的。
“我吃饱了。”她起身，回卧室。
慕言谌拉住她：“别这样好吗？”
这样？“这样，我是不是就不懂事了？”
慕言谌一愣，再次看向她，眼神都变了。
当时的她果然没醉，不仅听到了，还记住了。
慕言谌眼里的震惊，在刘培培看来便是被说中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想退出，是因为三个人里有两个得偿所愿总是好的。那么现在，在他一再地挽留后，她也有了那么一丝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