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慕言谌，让她心慌。
她不敢说“不走”，又不愿走：“哥，我……刚吃了药，感觉好多了。你看，我脸不烫了，头也不晕啦，这里也不痒啦。你看嘛。”她把领子拉开给他看。
不等她凑近，慕言谌看了一眼就飞速移开了。不可否认，过敏症状确实有所缓解。但，她这个行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扯领子，实在不正常。
他帮她把领子整理好，语气有所缓和：“不去也可以。现在回家，好吗？”
刘培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抚了抚领子：“……我可以等一下回家吗？”
他差点忘了，她就是这样的，得寸进尺。
既然这样，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转身走了，回包厢。
看着他的背影，刘培培心里“咯噔”一下，他生气了。是真的……
为了跟他错开时间，她特意在外面等了两分钟才进去。
枚姐看她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你还好吧？”
“没事。”刘培培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十分忐忑。也不知道在慕言谌那里，她是不是还能再抢救一下。
今天的boss周格外高兴，一个劲地劝酒。最后，劝到了刘培培那里。
江助理：……
有好戏看了。
boss周给刘培培倒了满满一小杯，白的。
“小刘啊，来，跟你老板我，敬慕大老板一杯！”
枚姐见boss周有点上头了，想拦住他。可，大家都袖手旁观着呢，她也不好出头啊！
刘培培看看酒，又看看“慕大老板”。
……慕大老板正淡淡地看着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她一委屈，端起了酒杯。
“等等。”慕言谌起身了，他走向她。“让小姑娘喝酒不大好吧。”
他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他问boss周：“这样可以吗？”
boss周是有点上头，但不是完全醉了。他“呵呵”两声：“……可以。”
慕言谌喝完酒，就在她旁边坐下。
刘培培：……
这是什么操作？
当然是不想她又乱来。慕言谌不管她，只是想告诉她，回来是免不了喝酒的，但没想让她真喝。
这下，在座的都看出了里面的猫腻。
然后，也没有人劝酒了。
再然后，饭局结束了。
送走boss周和枚姐，刘培培上了慕言谌的车。
两人坐在后座，一时无话。
他不想理她，她不敢说话。
刘哥感到气氛的压抑，不由加快了车速。
到了双花公寓，刘哥满载而来，空车而去。
双花公寓。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有什么也该说开了。
慕言谌直接了当：“马上辞职，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他没见过哪个拉业务的不喝酒，更没见过哪个业务员酒精过敏的。
辞职？怎么可能！
她干这份工作才多久啊！要是又拍拍屁股走人，下家会以为她没有定性的好吗？
其它事都好商量，这件事，她要自己做主。
慕言谌：……
真是倔得很！
但有些话，他不吐不快：“当初，是谁说上一份工作没有前途的？那现在这份呢？好好的高级工程师，做一个空壳子跟着老板到处忽悠人，这就是你理解的前途？”她为什么找的这份工作，他一清二楚。可就是看不惯，她因为他，这样荒废自己！
慕言谌这话，像根狭长又锋利的刺，精准地刺向她小心维护的尊严。
他已经不喜欢她了，现在还对她的工作、甚至人生态度指手画脚了吗？
这是她最后的遮羞布啊，他凭什么说扯开就扯开！
他跟她说前途？那他自己呢？
明知道他们公司的项目一塌糊涂，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们希望！
好玩吗？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终究，她做不到咄咄逼人。
“不要我管？”这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该说出的话吗？他都“管”她十几年了，现在告诉他，不要他管了？
这句话，远比“咄咄逼人”更具杀伤力。
慕言谌点点头：“我明白了。”他拿起西装外套，往门口走。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只是突然间觉着没什么意思。
慕言谌转身的一瞬间，刘培培仿佛看到了未来——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不！她不要这样的！
刘培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冲了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搂住慕言谌。
她好怕他就这样不要她了：“哥……哥……”
听着她这样唤自己，慕言谌心里也不好受。他抚住她的手，想转过身，却被她更用力地锁住。
“我不走。”
听到这个，她才哆哆嗦嗦松了手。
慕言谌转过身，原来，她在哭。
他替她擦眼泪：“……你太喜欢我了，可我……还需要时间。”
他刚擦完，刘培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皱了皱眉，眼眶还是湿润了：“培培，到了我这个时候，可能……更需要一个懂事的……”女人。在他看来，刘培培更像一个小姑娘，她还在向往着格外纯粹的爱情。
而他，对她情感，过于复杂。亲情友情都有，唯独爱情，不是那么坚定。
这份不对等的感情，她累，他也不轻松。
“我可以！”她不要听了，再听下去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我可以的，我都可以。”
她可以很懂事，也可以不要他的爱，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这样的刘培培，让慕言谌心软又无奈：“培培……”
“哥！”她扑进他怀里，她不要听她什么都不要听！
慕言谌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抱她：“你太喜欢我了。”
“我没有！”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我没有很喜欢你呀。”她不能太喜欢他，他会有压力的。
她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何况慕言谌。
“你会受伤的。”
“我不怕！”
“……”
“哥，”刘培培再次靠近慕言谌，小心翼翼地拥着他，“我不怕的。”
慕言谌还是没有抱她。
刘培培心里没底了，不敢再贴着他。
这时候，她彻底酒醒了。已经会察言观色，用大脑思考了。
她退了退，委屈巴巴：“哥，我有点难受，脑袋难受。”
果不其然，慕言谌眼里有了变化。
他知道她酒精过敏，也知道她酒量不好，难受，才是正常的。
而他，从回来到现在，被不好的情绪裹挟了一路，一直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想像以前一样关心她，可是前一分钟，他们还在谈分手。
刘培培见他依旧不理她，伸手挠了挠脖子。手下用了力，一抓一道红。
慕言谌眉头一皱，伸手拦住她：“别挠！”他以为药效过了，酒精又开始起作用了。
其实没有，刘培培是故意的。
这次的谈话被她搞砸了，她得想办法弥补一下。
还有，他一定要知道，那个爱到卑微的女孩子不是她。她之所以会那样，全是那杯酒的责任！
“我困了。”她甩开他，揉着脑袋往回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躺好，闭上眼睛。还不忘给自己找件衣服盖着。
慕言谌：……
强烈的求生欲，使她的演技提升不少。最终，慕言谌信了：她一直醉着。
明知道，醉归醉，也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却因为这个认知，变得宽容起来。他没那么生气了，也没了先前的决绝。
看着她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他走了过去，把她抱回房间。
不想她着凉。
一沾床，刘培培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扯住他：“哥……”
他有所停顿，她却没了下文。他放下她，抚下扯着他的手，转身出了卧室。
门一合上，刘培培立马睁开了眼睛。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怕他就这样走了。
然而，关门声没有想起。
这下，刘培培放心不少。
辗转反侧到半夜，她起身，抱了条小被子去客厅。果然，他将就在她的小沙发里睡着了。
刘培培挺瞧不起自己的，说好的放过彼此。事到临头，她却做了逃兵。还用了不光彩的小伎俩博取同情。
轻轻给他盖上，便回自己卧室了。
第二天，刘培培脸皮厚厚，对昨晚不愉快的谈话选择性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