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衣眸光一闪,盯着纳兰淑,“你干的?”
她推测纳兰淑知道宇文舟很多秘密,有她的证词就能和阎姬,相互佐证……
但没想到……
她竟然连人证物证都能拿出来了。
那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纳兰淑一手主办……
“公主聪明。谋杀小皇子一事,再也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清楚详细。这笔银子就是我取的,票据我至今留着。”纳兰淑微笑道:
“此案涉及几个暗桩,因为身份没暴露,至今依旧活着。”
宇文族明面上的势力,已经一网打尽。
但眼线曾经遍布天下,混在普通人之中,多不胜数。这些人,在宇文家族倒塌之后,再不用出任务,倒是真的和普通人无二……
“我提供的人证物证,能够锤死谋害小皇子,是宇文舟所为。那曹羽儿的所谓公主谋杀小皇子作为交换条件,让曹家杀先帝,不攻自破。”纳兰淑看向夜染衣,语气笃定:
“公主也别想严刑逼供。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宁死,也不会交出证据。”
这是她翻身的筹码。
要么死,要么……
“你的条件,是什么?”夜染衣眸光沉沉。纳兰淑的证据,确实能够彻底逆转局面。
什么条件,都能考虑。
当然,如果纳兰淑的条件太过分,今日虽能应下,她能不能活到来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夜染衣,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以为自己掌握了筹码,就妄想为所欲为,那是找死。
纳兰淑听见夜染衣这句话,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想法……
甚至想过和夜染衣同归于尽。
但是……
她将一切压了下去,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折子,“这是钟飞写的请婚折子,请你们同意。”
请婚折子?
夜染衣接过奏折,大致扫了一眼,是钟飞上书……
请求将纳兰淑接出长乐楼,迎娶入门。
照理说,纳兰淑必须一辈子待在官窑。当然也可以戴罪立功……
堂堂郡主之子,被哄的非要迎娶一个青楼罪妓,夜染衣倒也不太奇怪。
若没点手段,她怎么可能笼络得住宇文舟。
那种人渣,能喜欢一个身份卑微对他的前程没有助力的庶女,已经足以说明,纳兰淑在某方面格外厉害。
让夜染衣惊奇的是……
这是纳兰淑的条件。
她竟然不想嫁给祁北,不给自己添堵,这可真的太不像她的手段。
“这是你的条件?”夜染衣挑眉看她。
纳兰淑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要求入宫?虽然这是最好的报复你的手段,但北帝未必会答应不说……”
“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刚入长乐楼,她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报复。但是在这里受尽苦楚,吃够了苦头,再回头看以前……
比起后来沦落成官妓遭受的屈辱和折磨,她和夜染衣的过节,说破天也不过是因为宇文舟,她单方面拿人当情敌。
后来她落入如此境地,也是因为纳兰族的失败。纳兰族嫡系皆被株连……
夜染衣可没空单独针对她。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如果当年纳兰族没选错人,她自然也不会这么惨。
宇文舟这种渣滓,值得她和夜染衣作对吗?
作为一个聪明的失败者,才更清楚,对上这两人,她没有赢面。
所以,纳兰淑不想再和夜染衣为敌了……
她现在只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夜染衣盯着她若有所思。这女人,很聪明。这么重要的筹码交出来,条件还提的恰到好处,绝不过分……
她要是换一个人祸害,夜染衣都不可能答应。
但是钟飞……
妙兰郡主之子……
这一对母子,当年北帝夫妇在的时候,他们倒也不敢张狂。
北帝夫妇一走,就在朝中使劲儿折腾。
妄图夺权。
放出流言诬陷阁臣们有不臣之心。
仗着宗室身份特殊,屡次干扰政事。自己没什么能力,却眼馋高位。
就像一根搅屎棍,想尽办法给阁臣们添乱拖后腿,就是为了抓他们的把柄,逼人退位……
也幸亏北帝夫妇选的都是能力智慧皆出众的人,能化解这小手段。
也幸亏这些人对北帝夫妇忠心无二,不然迟早被逼反……
夜染衣此次回来,还没想好怎么收拾妙兰郡主……
毕竟是长辈。
还是个特别不要脸特别能搞事情的长辈。
她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唯一的嫡子娶纳兰淑。
这两个女人碰到一起,那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谁胜谁负难料,但有一点……
不论是纳兰淑还是妙兰郡主,这辈子都不可能愉快好过。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生死吗?
不,是不可调和的婆媳关系。
夜染衣啧了一声,从这一点来说,纳兰淑又太不聪明了。
得一笔钱获得自由身,从此逍遥自在不好吗?
非要过所谓的好日子,其实才是另一种枷锁。
夜染衣看向祁北。妙兰郡主是祁北的姑妈……
不知道他会不会护钟飞……
“好。”祁北淡定在折子上盖了印章。
第1112章 翻案,欧阳策逃了
九州,皇宫内阁处。
林太宰率领一众朝臣堵在大殿门口,几个御史气势汹汹,随时准备撞柱死谏。
“诸位,内阁一直以证据不足为借口拖延时间,不能任由他们拖下去了。”林太宰抚了抚胡须,眼神透过一丝狠厉。
他这种老狐狸,要么不做,既然上了欧阳策的车,那一定要把事情做绝了。
逼着内阁给一个交代!
只要欧阳策上位,那他就是从龙之功,头号功臣。
将来太子还是他的外孙,林家下一代也不用愁了。
“太宰大人说的不错。只是几位阁臣闭门不出,我等也不好破门而入。不如就在这以死表明决心!若阁老不愿意见我等,我就撞死在这大殿前!”领头的一个御史斗志盎然。
他们这种以言为功的官,靠的就是谏言。
若是任由他在这里撞了个好歹,几位阁臣的名声就彻底臭了,而他必定青史留名……
“不错!若几位阁老不理会,吾唯有以头抢地,死谏而已!”
“算我一个!”
一众言官纷纷响应。
瞬间就有七八个愿意死谏的官员站了出来。
林太宰抚了抚胡须,道,“诸位还是要以性命为重,老夫先进去劝一劝。”
“太宰,吾等性命不重要,国家大事为重!”
一众官员表了决心,林太宰施施然进了内阁大殿。
顾宴去了外地寻人,顾太傅病假,殿内仅剩叶南归和宋相两人,皆伏案疾书,处理那堆成小山高的奏折。
外面朝臣每天都要来闹,本职工作不干,但朝廷可不能不运转,只能阁老多费心,另派人办差。
“西漠王,宋相,门外群臣激愤,你们两人就出去看一看吧。”林太宰微笑说道。
叶南归头也不抬,“林太宰很闲?那就处理折子。”
“西漠王,群臣不配合,朝廷还能如何运转!若想要各司其职,还是听听民意吧。”林太宰嘲讽道,“门外的御史已经说了,今日死谏。你们继续拖延下去,这皇宫今日就要多几具尸体了!”
叶南归终于搁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如冰,“林太宰,帝后对你委以重任,但你却挑唆群臣逼宫,不觉得惭愧吗?”
“我是为民请命!百姓们都希望另立新君,更何况帝后离京一年有余,根本没尽到为君的责任与义务!此时若有一位仁君,不仅可以平息事态,安抚民心,也是百姓之福!”林太宰脸皮极厚,扯着百姓做大旗:
“倒是你们因为和帝后私交匪浅,一心只想保帝后之位,不顾天下苍生,枉为名臣!”
叶南归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但门外的烂摊子确实不能不管。
帝后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
如果再死几个人,那民间更要闹翻……
“宋大人,我们出去看看吧。”叶南归无视他,转身看向宋相。
宋相点点头起身,“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虽然说的淡定,但其实心底明白,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林太宰脸上浮现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