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很优秀但很叛逆的儿子。
对他的心态,可谓十分复杂。
南王爷权衡再三之后,觉得北夏帝虽然对云榛不满,但还没到废了他的地步。他现在支持云榛,云榛就有很大可能继位。
至于主和主战,到时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最终,决定支持云榛。
特意在除夕夜,让绮罗郡主来接云榛去团年,这便是昭告整个北夏,呼延家和云王,是一家人。
绮罗郡主都要高兴的蹦起来了。
绕来绕去,云榛还是她的!
深冬大雪纷纷。
绮罗郡主特意撑了一把伞,立在王府门前,落雪飞扬,别有一番“雪中佳人”的意境。
看见云榛和祁北一起走了出来,倒也不介意他带一个人去参加团年宴,笑吟吟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榛哥哥,数日不见,风采依旧!快上车吧,父王正等着你呢。”
也就在宫宴上见过几次面。
绮罗郡主就十分自来熟的换了这个甜腻腻的称呼。
对他的势在必得,人尽皆知。
“承蒙南王爷厚爱,榛非呼延家族之人,去南王府吃团年宴于礼不合。”云榛客气拒绝。
绮罗郡主听懂了言外之意,心底一沉,笑意不变:
“此时不是一家人,但去了就是一家人嘛!”
云榛正斟酌词句,祁北冷道:
“不去。”
“榛哥哥知道自己现在拒绝代表什么吗?你不想要呼延家的支持?”绮罗郡主脸上的笑意没了。
祁北不急不缓道,“如果呼延家不想要一个皇后,可以合作。”
“你……”绮罗郡主心中升起一股恼怒,“就算榛哥哥将来当了皇帝,照样要娶呼延家的女子,这是北夏的传统!”
“北夏帝的第一任皇后,也不姓呼延。北夏有哪条律法规定,北夏皇后,非呼延不可?”
祁北把话都替他答完了。
云榛干脆站在一边,没再说话。
绮罗郡主有一种被羞辱的刺痛感。云榛可以和呼延家合作,但是……
不想娶自己!
自己被他嫌弃了!
可恶!凭什么?
“呼延家族代代出皇后,和呼延家联姻,你必定能登基。”绮罗郡主语气不善,“反之,你必输无疑!”
云榛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祁北冷嘲,“按照你的逻辑,北夏国师代代只辅佐北夏帝。那被本公子选中的人,就是下一任北夏帝。”
“你……”绮罗郡主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早就知道祁北的难缠,但是碰上真的难对付……
“祁北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不出手,不管谁当了皇帝,你都是国师。现在你这么早站了阵营,一旦端王怡王上位,你根本没法当国师。什么北夏百年一遇的国师,就是个贻笑大方的笑话!”绮罗郡主把气全撒在了祁北头上。
“我们北夏还从来没有连国师之位都没坐上,就先夭折的国师,你有望做第一人了!恭喜!”
祁北不以为然扯了扯唇角,还没等他反唇相讥……
“滚。不送!”云榛直接哗啦一下,把门关上了。
绮罗郡主呆立原地。
反应过来,眼前只有已经合上的王府大门。
“云榛!你开门!”绮罗郡主气的脸色铁青,用力拍打铜门,“你今日得罪呼延家,你一定会后悔!”
门后一片寂静。
云榛不喜多言,祁北则是十分意外,一时间也顾不上理外面的疯婆子。
“开门!云榛你开门!”
绮罗郡主继续嚣张地拍门。
门后云榛已经转身就往里走。祁北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快到了宴厅,才道:
“我帮你是因为君夜宸和你结盟。”
笼络人心这种手段,对他来说是没用的。
云榛是个聪明人。
他应该很清楚。
祁北从来不是他的臣,没有忠心,也不会效命。
他天生反骨,根本不屑于君臣相和那一套……
帝王的驭下之术,在他眼中,就是个笑话。也就是今日做这种事的是云榛,换端王怡王,他都要笑掉大牙了。
君主愤怒护臣下,这种收买人心的戏码,真的好逊。
云榛不会这么蠢的。
可他刚才,真的生气了。认识这么久,祁北第一次见云榛说滚。
“嗯。”云榛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如果我登基,就给北夏国师加一条律令,可以游历天下,不必回来。”
他没想要笼络人心,他知道祁北迟早会走。
但只要他在位一天,北夏国师,永远是祁北。
不在北夏的祁北。
随便祁北怎么想,但在云榛这里,北夏的江山,是他和祁北一步步抢来的。
不是君臣,是生死之交的挚友。
虽然貌似只是……单方面的挚友。
但这又无所谓。
祁北沉默。他从未有过至交,云榛对他来说,现在都不是能完全信任的人。
但他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姜淮愿意牺牲婚姻替云榛联姻,他们家那位聪明又擅趋利避害的嫂子能和他交朋友……
赤诚。
两人走回宴厅。银月独坐一旁,淡定饮酒。慕容漓和姜淮担心地看向他们……
“没事,解决了。”云榛道。
大家都知道,拒绝呼延家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将会被压制在下风。
从现在开始,会越来越难。
一时间,宴席又安静了下来。
祁北拿起青梅酒灌了一口,依旧是之前松松散散的模样,“胜负未分,不喝认输?”
“谁认输啊!”姜淮立即抱起酒坛,气势汹汹道,“来!决一死战!”
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
第758章 守岁,毒丹
后半夜,姜淮毫不意外地喝趴下了,被云榛和慕容漓架着扶了回去。
估摸着明日醒来,能够后悔的撞墙。
篝火烧的噼啪作响,窗外落雪纷纷,祁北也略有些醉意,突然想起去年的年节。
那时候他受伤卧病在床,兄长还给他喂了药。
胳膊折了的那段时间,也多亏了银月的照顾。
不知不觉……
他在这世上,竟然有了这么多牵挂。
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祁北端起酒盏,看向身边的银月,“阿银,新年快乐。”
银月端起酒盏,和他碰了一杯,浅笑。
“新年快乐。”
……
年三十,大盛皇宫,落玉宫。
白雪纷纷,庭院腊梅红白相间,如画如诗。屋中两人依偎在篝火前,暖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让一切都陷在温柔的光晕之中。
“玉玉,先把药吃了。”君夜宸将一枚龙眼大小的碧绿色药丸,递给楚曦玉。
那药丸通体晶莹泛绿,犹如一颗墨绿色珍珠,无色无味。
“这是药?”楚曦玉疑惑问道。
这东西,看上去不像平日吃的安胎药。
君夜宸肯定道,“特制的保胎药。”
楚曦玉对医术一窍不通,便乖巧点点头,用水将药送了下去。
君夜宸看着她吃下药丸,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刚和长公主楚奕等人一起吃了团年饭,两人便回到了寝宫之中守岁。
因为怀孕,君夜宸只许她守一会儿。
“西南深山是圣教的地盘,圣教隐世独立,不和朝廷打交道。山高林深,只靠朝廷的官兵,想要抓宁王太难了。我还担心,宁王不是易于之辈,会不会策反圣教,一旦西南乱了,北夏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楚曦玉黛眉轻蹙。
最新情报,昨日刚送来。追剿宁王,依旧毫无进展。
“你是孕妇,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不必多想,交给我。”君夜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宁王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安心。陆希之月前已经去西南布防,如果圣教出山,西南也不可能乱。而且圣教出世的可能不大。”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起了西南局势和圣教,还有祁北和北夏。
更漏声声,夜色渐渐深沉。
过了一会儿,未听到楚曦玉的回应。
君夜宸偏头,小女子已经靠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君夜宸止了声,轻手轻脚将小美人儿抱起来,走向寝殿,放入榻上,撂下纱帘。
再悄悄回了一趟养心殿。
萧清风端着一碗褐色汤药走了进来,浓烈的药腥味十分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