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群土匪之间的眼神波动,海棠也不惧,嘴角微勾,恶意道:“若是挑战输了,就留下你们的命来。”
没完没了的挑战,太耗费时间与精力,海棠要的就是不断的杀鸡儆猴,直到完全镇压住这些匪徒。至于说教与教化,她表示那不是她擅长的领域,留给擅长之人解决。
就凭着清风寨门前一战,海棠心安理得地入住了清风寨,也不怕这些人使招数,她有的是手段收拾。
这几天,清风寨的土匪经历了十八层地狱一般,被海棠治得服服帖帖的,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想威胁抓不到人。他们不得不屈服在女魔头的淫威下,任由她压榨,只求能够留下一条命。
借着练武切磋的名义,海棠再一次将人揍趴下,浑身舒爽地回去沐浴了一番,就去看望她的救命恩人。
已经三天了,青年文士还在昏睡中。早先白衣青年一战身体力竭,又受了刺激,激发了身体的病症,不是在发热,就是在发冷,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若不是海棠懂得医术,每日替他诊脉,她也不能抽时间心安理得地揍这些土匪。
海棠到来的时候,榕溪正捏着毛巾给青年文士擦脸,见到大魔王,吓得一哆嗦,差点扔掉了毛巾。
“你……你怎么又来了?”
上次海棠替青年文士诊脉,扯掉了青年文士的外衣,恰好被榕溪看见了,就把她当做了登徒浪子,处处防备着。
海棠不理,见这孩子的确忠心,这几日精心照顾着青年文士,便没有和他计较。
榕溪越发着急,嚷嚷道:“我家郎君有王佐之才,将来是辅佐圣主的人,和你这个女土匪不可能的。”
海棠不置可否,痞笑道:“正好。我将来是当圣主的人,你家郎君是我的了。”
“你……”
小童傻眼,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女子,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女皇主千秋(4)
榕溪眼见着快要败了,眼神一扫而过,落在了海棠秀气的耳垂上,恰好看到耳洞,终于捕捉到制胜之法。
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女子怎可为帝?自古以来,闻所未闻。”
海棠也不恼,抱臂靠着木床,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且等着,将来一统天下,定鼎九州之人非我孟海棠莫属。”
榕溪无语,卫氏乃当世屈指可数的世家,往来皆是淑女名媛,风仪有度,何时见过这样狂妄肆意的女子?
扫了眼床榻上的人,海棠眉梢微扬,戏谑道:“你不信,不妨问问你家郎君?”
卫子仪醒了。
还未睁眼,他就听到一段嚣张霸气的宣言,熟悉的腔调中多了几分清脆与柔媚,是那个女人。
他回想起一世又一世的过往,终究舍不得、放不下这个女人。不管遇到多少人,主公、挚友、同僚……最知心者非她莫属。
就像心头一抹白月光,最是动人心,他想靠近,又不敢。
也许是沉睡的时间有点长,卫子仪睁开眼打量着周围,就看到头顶上方的两个人影晃动,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
榕溪见到卫子仪睁开了眼,惊喜地扑到床头,“六郎君,你终于醒了。榕溪可担心你了,你要是再不醒……”
这孩子表情丰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巴拉巴拉地说道。
眼见着榕溪要压着病人,海棠微微蹙眉,青年文士这单薄的身体经不起霍霍,她拎着榕溪的衣领,将人提到床边,道:“不想你家郎君英年早逝,就坐着好好说话。”
榕溪看了看卫子仪娇贵病体,看了看海棠黑沉沉的脸色,安分了。
“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这是卫子仪醒来和海棠说的第一句话。
如玉赛月的俊秀容颜,温和儒雅的风仪,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世家,而且还是家风清正的书香门第。
明明是他为了救海棠,方才受伤,偏偏醒来和海棠道谢,这端方的性子刻在骨子里,可真是……古板?
完了,给自己弄回了一个小公举!
海棠抿了抿嘴角,露出最温和无害的笑容,道:“别小娘子来,郎君去的,我叫孟海棠,你呢?”
自己家的小公举,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卫子仪眼眸微动,心下暗道:果然如此。
不是夏玉棠,是孟海棠,一如当年。
卫子仪挣扎着,想起来见礼,却被一双纤长的玉手按了下去,接受到海棠不赞同的眼神,又乖乖地躺了回去。
“在下卫容,卫子仪。”
这个叫卫子仪的青年,正是三日前救海棠的白衣文士。
“王佐之才卫子仪?名满九州,才惊圣朝?”海棠翻了翻记忆,从原主前世的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的生平。难怪榕溪小童说到“王佐之才”的言论如此耳熟!
此时恰逢圣朝末年,群雄割据,孟海棠之父夏昌占据洛州,在众位诸侯之间仅仅排中流。前世,夏昌得卫子仪相助,定下一统北方的军事策略,又安内政,才有了中原五霸主之一的地位。后期,更是建立北魏,自称为帝,一时风光无限。
可惜偌大的帝国败于私人仇怨,夏昌与东燕皇陈涛有杀父之仇,倾全国之力耗死了陈涛,却毁掉了卫子仪二十载的心血。
卫子仪和夏昌大吵了一架,认为夏昌缺少君王的气度与雅量,没有大局观,视天下苍生如无物,两个人最终分道扬镳。
离开了卫子仪的辅佐,北魏犹如断了一臂,国力衰退,三代而亡。
卫子仪离开了北魏,看着满目疮痍的山河,胸中的理想得不到实现,不到一年郁郁而终。
海棠结束了回忆,又想到一件事情。
这卫子仪不就是原主那一世,她爹夏昌的首席谋士,建国称帝的第一功臣吗?
按照时间线,这个男人应该在原主她爹手下发光发热,为她爹绘制征战的军事蓝图,一生镇守后方,奠定北魏建国的基石。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在洛州。
那么他怎么在这穷乡僻壤?
卫子仪不知道海棠脑袋里已经划过了他一生的经历,颇有几分羞赧地颔首,道:“世人赞誉过盛,卫容当不起如此盛名。”
这还赞誉过盛?
若不是夏昌的做法坑了他,以卫子仪之才,夏昌不会止步于中原五霸主的地位。
海棠摇摇头,脑后的马尾跟着飘扬,带着几分潇洒的味道,她挑眉不悦道:“卫六郎如此谦虚,可是要糊弄我?你病倒的这三天,我可是将自身的陪嫁拿了出来,方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我们家郎君是为了救你……”榕溪见到卫子仪一醒,这个女魔头就挖坑,心里担忧极了,就怕她让卫子仪以身相许。
海棠极快地打断了榕溪的话,道:“原本我可是要嫁给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现在嫁妆没有了,我也嫁不出去了。可是真亏本!”
啧啧,她这话半真半假,倒是没有说错。
卫子仪很识趣,道:“小娘子想要我做什么?”
“好好养好的你的身体,早点爬起来干活,我这清风寨庙小,容不下吃白饭的!”海棠丢下一句话,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也不管余下的主仆二人的脸色。
卫子仪:……
榕溪:……
卫子仪一直很清楚这个女人的脾气,讲究效率,容不下占她便宜的人,倒也在意料之中。榕溪却第一次跟着他家郎君受了冷遇,一时接受不了,愤愤不平。
一双圆圆的眼睛微瞪,榕溪指着远去的女人的背影,悲愤道:“六郎君,我们逃走吧。我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仅贪花好色,还抠门!”喜欢他家郎君的美色,还刻薄他?有这样的女子吗?
他巴拉巴拉将海棠扯掉卫子仪外衫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低声道:“想当年,卫氏六郎光风霁月,驾车过京都,引得贵女们频回首,怎么这个女人如此待您?”
榕溪一边念叨,一边心里不满海棠的慢待,完全忘记了之前还防备着海棠对卫子仪下手,现在海棠没有动手的意思,这孩子又不满了。
卫子仪低声叹道:逃走?恐怕不可能了。
前世的夏贵妃何等飞扬跋扈,只要是想要的人才,就一定要搞到手。不知道多少诸侯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但是架不住这人心眼多,总能离间对方君臣,还能让对方亲自将得力谋士或者将帅拱手相让。凭借着挖墙脚搞到手的人才,她硬生生从南往北推进,统一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