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诺:“既然是,那将军可愿同我演这场戏?”
上官明棠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不曾同意他的计谋?”
“你们耍我?”英诺忽得起了身,道:“既然不同意,为何还要叫我前来。”
上官明棠不慌不忙,端了茶盏,润了口,说:“这一计与将军来说益处最大,我们不过是做了你们南越的后盾,拿下云莱,可于我大虞一点益处也没有,我为何要同将军做这番交易。”
英诺:“你想要作何?”
“我没有其他想法,只要将军带南越国承我一事。”
英诺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好事,“何事?”
“若是胡合部侵入我荀北,我要南越同我们一战。”
英诺忽然笑了,拍着手道:“哈哈哈,还是将军看得透彻,思虑得周全。你是怕我过河拆桥?”
上官明棠说:“本是要相信将军,荀北与我们大虞是要塞,将军也知晓胡合部的达哈尔有多难缠,若是我们帮了南越,而胡合部进犯时将军翻脸无情,我们便会腹背受敌。过河拆桥之事我确有经历,不想再重蹈覆辙,也望英诺将军得以理解。”
英诺一愣,看着人说:“若我答应了,你们便同我合作,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
“如此甚好。我愿同你们相交。”英诺起了身,说:“既然今日已无他事,我便先行离开了,上官将军,来日,我们战场上见。”
上官明棠笑着说:“凤泠,送英诺将军。”
夜羽刚从府外回来,恰好与人碰了个面,因事情紧急,也只匆匆一眼,他没在意。
英诺与身边的随从道了几句,轻瞥了他一眼。欲要走,却又顿住,看着夜羽道:“是你?”
第72章
上官明棠手里还攥着那封揉皱的信, 字里行间里都是在说如何与南越合作部署,唯一提到他的那句,竟是:“上官将军温润……”
上官明棠看到这句话更气了, 将那信随手一丢, 头也不回的走了。
奴牙站在一旁撇了撇嘴, 把那封信又捡了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唉, 真是不晓得两人这是作何,看不透”
“你捡什么捡,烧了, 权当没见过。”
“哦。”
凤泠也在此时走了进来, 看着他问:“公子为何生气, 你做什么了。”
奴牙摊开手, 无奈道:“我还能做什么,这时候能致他生气的除了公子还能有谁啊。”
凤泠望着她, 道:“确也是。”
……
夜羽与英诺约在了侯府一旁的茶楼。
“你为何还活着?”英诺的声音听着有些跋扈, 连那笑都看着轻挑。
他说:“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南越。”
“我现在活在你面前, 你是无法心安?”夜羽也不饶他, 这话说得硬气, 也带了些怨恨。
英诺眼神冷漠,说:“我当然心安,你与我们南越国无任何关系。”
“我与你们确没有关系,我是虞都人生,自该长在虞都。”
“希望我们一次不要再见面,家族不需要你。”
“我没有家族,我只有虞都的亲人, 多年前你们把我卖给人贩子时便已经不是了。日后会不会见面我不清楚,但你我并无关系,还望将军日后见了,也装个陌路人。”
“那是自然,我们从无关系。”
夜羽起了身,立刻笑了起来,说:“那便祝英诺将军旗开得胜,拿下云莱。”
说罢,便转身走了。
那夜东方月问时,他未说实话,他的身世远没有那么简单,他说自己是孤儿,是被人卖来卖去的,后者是真,而前者确是假。
他母亲是虞都人,被卖到了南越,恰巧落到了那将军府里,他便是在那府里出生。他们南越国小,礼制确是最严格的,他们的正统嫡系必须要南越国人所生,其他皆不可。
所以他幼时便成了府里孩子们嘲笑玩乐的工具,甚至连府里的下人都是看各位少爷的脸色对他。
往事种种,过于悲伤,他已不愿再去想,现在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他只觉得庆幸,庆幸那日他们把他扔出了将军府,他才能得以解脱。
亲人,他从未在心里期盼过。
直到遇到东方月,相府的管家责罚,丞相要打死他,是东方月那小小的身躯挡在了他身前,哭着喊着只要他留下,从那以后,东方月便成了他努力活着的理由。
他暗暗下着决心,追随公子一辈子,绝不背叛。
东方月对他也确实没当过下人,两人练功,吃饭都是一起的,更可以说是一起成长,所以主仆关系只是对外,对内确是亲如兄弟一般,即便时常责罚他,但心里却是恨铁不成钢的教训。
东方月临走时曾叮嘱过,要他带着新征来的兵训练,可他这次也实在无奈了。
夜羽又回了侯府,准备同上官明棠商议一番。
进府时,却见奴牙凤泠两人坐在檐下说着什么。
夜羽上了前,问道:“何事?”
凤泠看了他一眼,对着奴牙说:“是心痛,治不了了。”
奴牙皱了眉,说:“你也听到了?”
“嗯。”
夜羽不明所以,插了话:“你们在说什么?”
凤泠起了身,说:“想要问你家公子去了何处?”
夜羽看了奴牙一眼,道:“你不是应该更清楚些吗,毕竟那段日子一直是你同公子在一起。”
“你说什么呢。”奴牙急了眼,“这番话怎么随意说,我不过是爹派在公子身边伺候的,怕他伤着碰着了,你怎么还乱说了。”
“我也没乱说,你不是该更清楚公子的动向吗?”夜羽说话直,但他却没有那个意思。
“怎么就是我,凭什么是我,那夜你同公子在一起,去了何处你都不清楚,我怎会清楚。”奴牙反驳道。
回廊上吵嚷声太大,嚷得上官明棠看不进书,便开了窗,怒道:“不清楚就不清楚,何必在此吵嚷。”
众人皆低头:“是公子。”
上官明棠看着夜羽,说:“怎么样了?”
夜羽说:“公子,着实有些困难。他们大多没用过兵器,更不知该如何掌握,若是稍有不甚我怕是会伤了他们自己。”
“没有一个会的吗?”上官明棠说,“若是不行你便带着凤泠,或是再从府里挑选几人随你一起,几人看着,总比一人强些。”
夜羽点了头,欲要走,又听上官明棠说:“新征来的兵,不会随着出战,即便南越答应不进攻,这里的军也只能用在这处,明日我会带着奴牙和暗卫出发前往安西再支援荀北。你们需留在此处镇守,一旦安西与云莱交战,你便放消息给虞都,说是南越打进来了,你可明白?”
“明白。”
凤泠有些疑惑,“公子,为何要将我留下?”
“你比夜羽更熟悉江南,况且侯府离不了人。”
凤泠抿了唇,没再说话。
上官明棠也关了窗,继续看起了书。
秋风起,吹落了院里的几片枯叶,也吹乱了她的碎发。
凤泠跟着上官明棠有好久好久了,如今他忽然做了这般决定,她总有一种公子以后都不需要她的感觉,更觉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那种不被需要的感觉相比之前会有很大的落差,即便她对上官明棠没有喜欢的心思,但还是会很难受。
夜羽站在一侧,忽然正了身,走去凤泠身前,挡住了刮起的寒风。
空气里弥漫着伤感的味道,奴牙望着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自动退了出去。
两人就在这秋色里站了良久,最后夜羽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你……没事吧。”
凤泠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忍住没有落泪,他一句话就决堤了。
凤泠哭泣着说:“明明一直认真做,是我做得不好吗,为什么公子不愿带我。”
“你一直做得很好,就因为需要你才将你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为了安慰凤泠,夜羽这会儿更紧张了,但说话却有了底气,“因为相信你可以做好,所以才将你留下,或许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连累了你,但江南却离不开人。”
凤泠看着他,“你怎么会了解公子的想法。”
“公子如今不需要你保护在他身侧,他分配了你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我也不会安慰人,反正你一点也不差,很好……都很好。”
凤泠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愣了一会儿神,又低下了头,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