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番外(9)

作者:墨青笙/楚明晞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郁尘没理他,甩了个恨恨的眼神,罩了氅袍带着人就往外走。

东方月唇角微扬,目送着他出了殿门,而后隐约听到了一声愤恨的责骂,“他还是个人吗?”

东方月闻言轻笑了声,许是醉了,自话自说道:“做不做人?我东方月就不算人。”说完整了整褶皱的衣衫,踉跄着向门外踱去。

……

入夜后的天牢,寂静无声。

不时绽放的烟花,成了黑夜里的明灯,姹紫嫣红般绚烂了整个牢房。

上官明棠应光而起,抬头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寂寥之感霎时蔓延至全身。

犹记得去年岁旦,人都还在,战士们刚打了一场胜仗,正享受着从胡骑手中夺来的战利品。

那时候大家都还在,爹,师傅,子煜,还有大哥。

“离儿,等明年,大哥给你从西域寻个姑娘,这样师傅和翊师傅就不用再担心上官家无子嗣了。”

“我不,我要看着大哥先娶妻,况且我为何要找外族的女子,我们荀北的姑娘在外可上阵杀敌,在内亦知书达理,秀雅绝俗。”

“哎呦,我都不知道,咱们只识诗书,才貌双绝的小弟对女子竟有如此认知,莫不是看上哪家闺秀了?”

“大哥说什么呢,我只是……”

“呦呵,这还羞上了,你们快看,若离这脸似不似紫荆山上红透的果子……哈哈哈,快看他,恼羞成怒了……”

门外的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再回神,已是物是人非。

东方月进门轻叩了几下,今日值守的狱卒见他步履蹒跚,酒气浓重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引着人过来,颤巍巍的开了牢门。

“监察大人,此人是重犯,卑职家里还有老弱妇孺需要供养,望监察大人不要为难卑职。”

东方月轻笑了声,拨开人,森森道:“我看着像坏人?”

闻言一旁的狱卒吓得腿都软了,话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上官明棠看着他,那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等他过来,他便惯性得往墙角移去。

东方月看着“她”,目光清冷。

因步履不稳,不小心踩了什么东西,差点绊倒。

东方月皱了皱眉,再次看向“她”。

“谁送来的饭?”东方月向着食盒走去,打开看了一眼,“爱吃?”

上官明棠没回他。

“你倒是活得好啊,你可知我这几日都是怎么过得。”

东方月一下过来,晃着“她”的肩膀道:“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这几日玩不开心,吃不高兴,不成想你却在这活得自在。”

上官明棠推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果然是装哑,今日怎肯露出真面目了?”

“因为是你,你是仇人的儿子。”

“仇人?”东方月摇了摇头,一巴拽过人,将人摔在了地上。

上官明棠不由得退后,看着他冷冷道:“疯子。”

“我是疯子,所以不要招惹疯子,不然他会咬得你遍体鳞伤。”

上官明棠踉跄着起身,视线扫过去,眸底寒光潋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东方月一阵冷笑,抽出佩剑,挽月在极速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出鞘声,闪动着刺向了他的喉咙。

“做什么?我不过是后悔那日没有杀了你,若是你死了,近日也便没了这些烦心事。”

上官明棠笑了笑,“怎么,现在想要杀我了?”

“杀你?不会了”,东方月收起挽月,轻笑道:“说来我更庆幸,已经很久没有碰到有趣的猎物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在这虞都里玩出什么花样?”

“能让监察史御史大人给我如此高的评价,海棠真是受之有愧。”

东方月倾着身探过来,青筋隆起的纤白指节拢过那身素袖白衣,细软道:“无愧,无愧,月公子终会让你尝到什么是有愧。”

第8章

渊和十三年,元朔那日,景帝颁了诏书,大赦天下。

紫云轩外的红梅不知何时积攒了花苞,此刻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东方月斜靠在长廊的柱子上,擦拭着挽月,圆台上是一壶散着茶香的香茗,混着梅的香气,倒是让人慵懒了些许。

夜羽递过剑鞘,没来由得听到东方月这样一句:“反逆,大逆,叛,降者,不予赦免。那为何人还安生地出来了。”

“公子在说何人。”夜羽接过挽月,“皇上在此时下特赦诏书,果真是为了上官家那女子?”

“不只是因为她,还因为来自太后等各朝臣的压力。皇上继位不过十年,那时年幼,尚不知事,然今日,早已不是那个躲藏在太后身后的小孩了。如今的皇上,‘性深阻若城府,而能宽绰以容纳’。”

东方月刚要开口,却见府内管事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大喊着:“公子,丞相他……吐血了。”

“怎么会这样?”东方月一跃而下,边走边问道。

王伯紧追其后,“奴才也不知,今日相爷自进了书房就没出来,午时用膳也是在书房里用的,奴才想着也过了时间,进去收拾东西时就看到相爷趴在书案上,地上有一滩鲜血。”

“王伯,可有请御医?”夜羽问道。

“不许请御医,我先去看看爹。”东方月沉声说道。

夜羽看向王伯,说:“听公子安排。”

三人刚入院,王伯就诧异地喊出了声:“公子,书房门我明明是开着的,走的时候是开着的,谁来过了?”

东方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淡然出声:“去太医院把杜太医叫来,夜羽跟着一起。”

王伯跟夜羽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以,可见东方月不疾不徐地神色,又不能说什么,只得从了命令。

王伯是府中的管事,也是跟了东方黎二十多年的老人,虽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却摸不著主人的心思,东方黎府中杂事从不过问,一切交于他打理,除了这些事,他对这家的主人便真的一无所知了。

“公子是什么意思?”王伯问,“怎么就突然不急了?”

“公子和相爷是父子,不用猜就知道相爷的心思,我们是下人,主子的心思,岂是我们可以猜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东方黎向来谨慎,信不过身边任何一人,所以有些事从不让外人知晓。东方月自是了解的,所以一看便知道他的用意。

东方月走近,推开房门,唤了声:“爹。”

房门被重重关上,东方月轻咳几声,呢喃道:“爹,王伯跟着您那么些年了,您还是不信他。”

东方黎翻身,毫发无损的从床榻下来,“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若是真将人赶出府,我确是做不到。”

“王伯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让您操半点心思,您为何还是不能当他是自己人。”

东方黎抿着茶叹道:“毕竟不是跟着我走到今日之人,让我怎么放心。”

东方月说:“爹的心思未免谨慎了些。”

“这才最为妥当,夜羽虽是同你一起长大,且熟知你的脾气秉性,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将命交于他。”

“知道了,爹今日这番折腾不是为了教训月儿吧。”

“爹今日要同你讲些朝堂议事。”东方黎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可知圣上这诏书是何意?”

东方月摇了摇头,“孩儿不知。”

“爹今天就给你说道说道,皇上这是没办法了。太后可以得罪,毕竟她已不涉朝政,但定远侯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东方月曾经想过景帝是迫于无奈才下了特赦的诏书,原以为背后是杨太后与淮南王从中作梗,然事实确是他不曾听过的一人。

东方月显出一丝疑问之色,“那日太后也曾提及此人,孩儿不知这定远侯到底是何人。”

东方黎与他对视一眼,继而说:“定远侯你定是不了解的,那是朝堂禁忌,除了皇家贵胄可以讨论,其他人均是不敢提及。”

“这是为何?”

“说来,定远侯沈弘弼真乃三朝众臣,太上皇时军功卓卓,被封定远侯,也是大虞除了皇室第一个外姓封侯的人,西南外族向我朝称臣正是因为有他在,云莱与羌族才不敢进犯,政绩自然也不需多说。皇上这番妥协不仅因此,还因为沈家掌握着大虞的命脉。虎贲军,中军,禁卫军,御林军,四大军的军备都是沈家在支撑,沈家富硕,只一家便可抵虞都一个国库,更甚者,四大军的统帅,均跟定远侯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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