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叫警察吗？”
赵天诚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想了想，对她笑了笑，
“我的职业是警察，我叫赵天诚，看起来我应该比你大不少，你可以叫我哥哥。”
灵儿抬眼看他，眼神里有些唯唯诺诺的，
“天诚……哥哥。”
赵天诚被这一声天诚哥哥叫得心里仿佛被一束羽毛划过，痒痒的，暖暖的。他笑了笑，抖了抖伸出的手，
“灵儿，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来吧，我们先回屋，至少，我们得相互了解一下对方，是不是？”
赵天诚温柔地劝说着，灵儿点了点头，伸出手放在了赵天诚手上，赵天诚看了眼自己手掌上这只有些微微颤抖的白皙小手，仿佛过了电一般，一瞬间他觉得这只手是多么的需要他握紧和保护，他抿了抿唇，一把抓紧了掌上的这只泛着蓝色的手，牵着灵儿站起身，往土屋里走去。
“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下过山，除了卢伟和王大爷，谁也不认识，是吗？”
三人围坐在桌边，高武洋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灵儿，询问着。灵儿点了点头，赵天诚又问道：
“灵儿，你……你这头发，为什么是蓝色的，你知道吗？”
灵儿有些疑惑，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但具体怎么不一样，为什么会让别人看了自己这么诧异，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赵天诚看她这幅表情，心里有了些了然，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头说道：
“灵儿你看，我和武洋都是黑色的头发，咱们中国人，都是黑头发。当然也有黄色头发褐色头发的外国人，不过蓝头发是十分罕见的，所以你为什么是蓝头发，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灵儿神色有些暗淡，她摇了摇头，
“卢叔叔教过我，父母是生我的两个人，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爷爷说他们生下我就去世了。”
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赵天诚思索了一阵，才又问道：
“好吧，看来很多事情你也不太了解。那我们问一些你了解的事，灵儿，你卢叔叔真的杀了很多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灵儿一下子就沉默了，高武洋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被赵天诚拍了拍肩，高武洋看向他，赵天诚摇了摇头，等了一会儿，灵儿才慢慢说起来，
“爷爷和卢叔叔从小就告诉我，我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会有很多人会死。我们虽然生活在深山里，但是偶尔也会有迷路或者其他原因进到这里来的人。只要不是仔细看过我的人，卢叔叔都会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离开。可是也有不小心仔细看到过我的人，卢叔叔就会把他们关到你们之前呆的那个房子里……”
说到这，灵儿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小的时候，我不懂，总是一夜之间那些人就不见了。卢叔叔跟我说，那个房子很神奇，可以把人们传送去另一个世界。后来，我长大了，有一次出去采野菇，遇上了一个说自己是冒险家的人，他抓住我要把我带下山，卢叔叔就打伤了他，把他关到屋子里。我吓到了，晚上就没有睡着，听到卢叔叔往外走的声音，我就悄悄跟了过去，就看见卢叔叔把人带到了后山，开枪打死了……”
“然后我就懂了，原来消失的那些人，都是被卢叔叔打死了。可是卢叔叔也不想，每次那些人消失的第二天，卢叔叔都会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还会哭。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灵儿就又流下了眼泪，罪过感充斥着她的心脏。赵天诚和高武洋又互看了一眼，赵天诚伸手去拍了拍灵儿的头，
“灵儿，那你知不知道卢叔叔一共杀害了多少人？”
灵儿摇了摇头，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去卢伟的床下，拿出一个木盒子。灵儿打开盒子，里面都是风干的小野花。
“我后来注意到的，卢叔叔每次杀掉一个人，都会摘一朵野花压在书里风干，然后放到这里面。他从来不会和我说什么，我知道卢叔叔杀人不对，但是对我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生怕我会生病，会受伤。”
两人看了眼盒子里的小花，高武洋慢慢倒出它们开始数起来，赵天诚看着灵儿又问道：
“灵儿，你的血……是蓝色的吗？”
灵儿天真地点了点头，赵天诚更是疑惑，
“为什么你知道吗？”
灵儿摇了摇头，却不觉有什么奇怪，
“蓝色的血很奇怪吗？卢叔叔只告诉我，我的血只有我有，所以如果我受伤流太多的血，我就会死，没有人能救我。”
赵天诚哽在了那，这一切真的太过超出现实，他实在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队长，32人。”
高武洋汇报着野花的数量，赵天诚才找回点落了地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对着灵儿说道：
“灵儿，你去休息一下，你不能被别人仔细看，所以天黑透了我们再下山，这会儿你去休息休息。”
灵儿看向赵天诚，似乎是想说什么，犹豫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起了身，
“我睡不着，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和武洋哥哥吃。”
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高武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确实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可是……”
“可是武洋，这件事，与我们平时办的案件不能同日而语。”
“什么意思？她虽然没有杀过人，可是也是参与案件的共犯呀。”
“武洋，灵儿的背后，有故事。她这一身蓝血，你就不好奇是怎么一回事吗？如果我们把她带回去抓起来，起诉，关进监狱。她这么与众不同，这样一定就公诸于世了，会惹来什么麻烦，卢伟他们害怕她被一些人发现，那么那些人就轻而易举地发现她了不是。”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她藏起来，把这32个人的死，当做没发生吧？”
“我并不是想要包庇灵儿，只是杀人的卢伟已经死了，灵儿怕是都不懂得什么警察法律什么叫犯法。武洋，我们想要搞清楚这一切，搞清楚灵儿身上的秘密，那么我们只能先把她藏好，再去慢慢调查事情的真相。”
高武洋犹豫了，作为一名警察，杀了人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最基本的认知，不论这个人长成什么样，有什么背景。他觉得在这方面的原则性，赵天诚远远比他坚定，可是现在赵天诚的话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固然也对灵儿很好奇，可是藏起她，这些事情全当没发生过，他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当然，他的这些心思，赵天诚很是明白，
“武洋，我保证，待事情有了结果，我一定会让该受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现在，答应我，下了山，暂时忘掉这些，好吗？”
高武洋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赵天诚低头捏了捏眉心，事情的发展和未知，让他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第 10 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天诚和高武洋大约商量了一下下山以后的行程，待天色黑透了，三人就准备了一下，起身往山下走去。临走的时候，灵儿回头望向山林的这栋土房子，看了好久，赵天诚也盯着她后脑上的蓝头发看了许久。转身走的时候，灵儿套上了她那件大大的连帽衫，帽子一遮，只要她不抬头，基本看不到面容。
高武洋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只是走在前面。赵天诚跟在灵儿身后，灵儿亦是很安静。
“灵儿。”
“嗯？”
“你是不是对山下的生活不是很了解。”
灵儿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赵天诚抿了抿嘴，
“哎，对了，你叫灵儿，那你姓什么？”
“没有姓，就是叫灵儿，从小到大爷爷和卢叔叔都是这么叫，爷爷说，是我母亲给我起得名字。”
“虽然有些不好，但我想问问，王大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灵儿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难过一类的波动，只是单纯地摇了摇头。赵天诚跳下一块大石头，反身伸手扶着灵儿跳下来，
“那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过去的什么事？比如蓝天计划什么的。”
灵儿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却还是抬头摇了摇头，
“爷爷和卢叔叔很少和我提以前的事，父母的事，他们要我不要问，乖乖听话，健康长大就好。爷爷说得最多的就是叮嘱我注意安全，不要乱跑。卢叔叔就会教我种一些花草，还有草药，嗯……还有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