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芝不以为意道:“这话可不妥,他这小狮子张大后,嘴张的大不大,可不是我这伯母的事,万事不有你这亲娘顶着呢。再说这孩子乖着呢,懂得替我省银子,挑的都是些有分寸的东西,他在学堂里耳濡目染,怎么说你也该信他一回,往后苛责前细细想想,即便他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疙瘩。”
李氏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家孩子怀里捧着的小玩意儿,真如林氏所言,都是些寻常可见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多的是在新奇,她脸忍不住红了红,强撑着说:“那也不能惯着”她停手,没在指着馒头,而是轻轻推着他道:“时候不早了,同你母说声谢谢,明个还得去书塾呢。”
馒头眯着一张养肥的盘子脸,憨态可掬的说了声“谢”。今日店里打烊打得早,她闲走后一时没有睡意,眼下时辰不早,夜里独自出去又不大妥当。思虑再三,便往庭院里纳凉,真要去厨下弄些糕饼热酥茶,垫垫肚子。眼尾扫见庭院一角,不由得顿住。
哪处有扇小门,因正门不便,往常肉贩送菜的都是走的小门。只是平常小门比外头关的要早,莫不是“阿斗”忙忘了?她扫了眼屋下的灯,见都有烛火映在窗纱,应是都在房中,便起身要去将门合上。
离得近时,碎风里头听了几处嘀咕,仔细下倒是能辩出几分熟悉来,直至另一道磕磕绊绊的声音响起,林云芝手不由得一抖。要说前头自己没听出来,那后者怕是没几个能把话说的那么有特色的,正是李全--听碎语里头的意思,约莫那人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心爱之人,怎么把事闹到陶记这儿来了?她一时想不通。
比起这个,眼下她似乎更应该下定决心,不能拖下去免得交谈结束,李全性子见门未合上会进来带门。到时候发现门后藏着的自己,那可真是精彩。
“完蛋玩意儿”随着碎语推进,前头的猜想已经是板上钉钉,这一下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林云芝僵住身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隐隐外头声音停了,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她正待要撤,忽地身后传来异样,肩膀被人轻轻敲了下,那一刻她险些跳起来大喊,好在那手眼疾手快,捂住那张吼破喉咙的惨叫,紧跟着传来低哑的声音:“别动,是我”阻止了怀里人上蹿下跳的挣扎。
“先藏起来,别出声”林云芝低着眼睑,见那双手缓缓的从嘴上扯开,而后另一边拉起她的手,蹑手蹑脚的钻进院角栽种的一片竹林子里头--那是院子房主之前种的,他颇爱摆弄这些君子之物,故而竹林养的极好,叶子竹干又密又绿,夜里藏两人,根本不会被发现。
“你怎么在这?”林云芝蹲好后,看着原本应在房里的人出现在跟前,不由得瞪大一双眼,心脏在胸口搏动,呼吸有些不稳。她其实想问对方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也听到了。
但这话不能问,问了就会显得她很没有格调。
陶家兴看着她这副模样,也不大心平如水。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屋里头看见她在外头鬼鬼祟祟,怕她惹出什么事便出来。
只是......,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而刚刚触碰到细软的掌心微微有些滚烫,眼神不间觉里头变得幽深,他压着脑中绮丽,声音说不出的低沉,解释道:“我见外头一直有动静,以为有事要帮忙,便出来看看,结果......”
结果就发现自己在偷窥?林云芝登时尬得头皮炸裂,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要为自己解释,一肚子曲墨没等泼出来,就听见耳畔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别说话,有动静”
林云芝一时间真不敢动了,这要是闹出动静来,那不就真做实她偷窥的行径了吗?于是乎,她缩着脖子当鹌鹑,又舍不得整个头埋进沙子里装死,于是就有两只手捂着眼见,在眼睛的地方开了两不大不小的口,乌溜溜地盯着竹林外。
陶家兴在旁不由得好笑,这人还真是别具一格。只是没等他笑出声来。细碎的脚步声后,小门传来咿呀一声响动。月色下那闯进两道身影,身影格外熟悉--在转身是曝光在月色下,那两张面孔吓得林云芝差点就地起跳。
“冷静点”声音压着灌进耳中,酥酥麻麻的。
“呜呜呜”肩上压着大手,林云芝因着动作几乎贴在身后人的胸膛上,似有似无,那人的呼吸气息落在果在外头的脖颈上,激得上头争先恐后的冒出一连串的鸡皮疙瘩。她也知道自己失礼了,又不好开口,就点头如捣蒜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我放开了”陶家兴淡淡然的撤了手掌
大量的新鲜空气涌进肺里,林云芝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方才陶家兴太过用力,以至于她有片刻窒息的错觉。可是,她倒不如真的窒息了,因为她脑海已经烟火绚烂,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因为那两人除开最先确认的李全,还有一个竟是陶絮。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突然深夜里会面且还有那段对话,只要脑子没被驴踢了,就不会想不明白。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门没有关,因为陶絮说完话还得回来。但是,此刻最大的问题是,她二人何时生出感情?日日在酒楼,在自己眼皮底下她都没发现?只能说要不是对方藏得好,那就是自己真的瞎。
而林云芝更倾向于后者!她已经准备好每日重拾眼保健操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卡了,下一更应该会挺晚的,□□点这样。
眼保健操做起来!!
第73章 、互明心意
也不知蹲了多久, 院子里只闻风声簌簌,竹影在庭院上泼了团浓墨。
人应该是走了?林云芝眼前一抹黑, 叫身上挨着的胸膛灼的浑身发烫,赶忙起身,因的半蹲太久小腿肚子发麻,脚跟不着力,起的又急身子前倾腿还驻停在原地,疾风擦过发梢,她没忍住惊呼出声。
竹林养着有些年头, 土里翻出不少粗壮的竹鞭,倒扣的□□般冒在地面,加上细碎的石头,真要是磕伤去,没准就得磕碜后半辈子,林云芝身子下沉的时候, 心底下唯一的念头,便是痛斥自己事多好奇心重。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 自己像是砸在一团棉花里头--这棉花质量并不大好, 或许是掺了半斤铁,膈得她手疼。她下意识的抬起手甩了甩几近发麻的胳膊,没等适应过来,脑子里却灵光一闪。
不对?哪里来的棉花啊, 刚刚自己不是在偷听然后腿麻摔倒, 所以......曲的另一只手还撑在“棉花”上,略略传来的触感像是绸缎,那片刻被惊讶惊出脑子的记忆, 登时争先恐后的钻回脑子里。
好死不死的,她还听见重重的闷哼声,前后始末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来。
她平翘的嘴角这会儿已经拉成一条直线,抬眼便见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会儿子被自己当成了人|肉|垫子,悲凉的铺在地上,姿势有几分不可言喻。而自己活像只秋后的大闸蟹,四仰八叉的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空中仿佛泼进一升冷藏的液氮,连着风吹草动、虫鸣呼吸都冻住了。
“可以,起来了?”陶家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似乎被身上的人压中了痛觉,紧接着咳嗽起来。
咳嗽声像是催命的符咒,激得林云芝一蹦三尺高,半麻的两条腿失去知觉,她稳稳当当给自己在地上立稳了。因惊吓一时失去血色的脸,登时满满当当红了个通透。
“我扶你起来”林云芝手忙脚乱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走出满是陷阱的竹林,而后又帮着他排身后的尘土:“这,这怎么破了?”借着月光,陶家兴后背的惨状也暴露无遗。
背后的布料破开道狰狞的大口子,半斜着透出里头的内衬,因为有磨戳,内衬上稍带上些淡淡的血迹,要不是自己眼尖,真就混在泥屑里头看不清了。
林云芝心下跟着咯噔一跳,语气也有些急了:“你别瞎动,看样子伤的不清,我带你回房里上药。”这也真是倒霉,不过是不巧听了个墙角,怎么自己还跟着挂了彩?
也不知道石头到底多尖锐,别要生出太长的疤来就成。这医学平庸的时代里头,要是发炎烧热起来,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你别急,无妨的,应该伤的不重”陶家兴看着急红眼,像院子里的兔子般的林云芝,背后那些火辣辣顿时微微有些减轻,以至于他强吸了两口气,倒是能将话说全了:“先回屋吧,外头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