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盆子的花瓣,清香甜人。拿起的药粉想扔开,终是悉数倒了进去。她的孩儿?远娡笑了,她不能有孩子。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与其他来了,会做亡国之奴,还不如没有的好。一咬牙,就要浸泡。
手,挡住了她。“兹吗?”她想事情太专注,吓了一跳,抬眼看却是阿斗。她终究是无颜面对他。
“紫烟——”他轻轻地唤她,深深凝视着她。而她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纱衣,在寒冬里很是冷。见她脸迅速的退去了血色,嘴唇发白,他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用手拿过她装药粉的纸来闻。他看着她良久,“你真的如此讨厌我吗?”
远娡咬住了嘴唇不说话。他一行清泪滚下,“无论我再用心,也无法让你忘了过去吗?仍使你有所思,恨离别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日太医诊治时他在,今日她弹琴,他也在!她看着他,心在痛,却无法言明。
他忽然就怒了,将她从木桶揪起,伸手就去撕她衣衫。她一慌,何曾见过他如此张狂。她想挣扎,去被他拦腰抱起,狠狠地往塌上扔去。她哭喊,他很恨地说,“他,不会救你!”一字一句,炸开在她的耳际。她发狠,咬他,而他,只想要她,哪怕只是身子。他如疯狂的魔鬼,将她压在身下,不管她如何哭饶。
他毫无温柔地进入,她哭得嗓子也哑了,他的心在痛,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好好看清,和你在一起的是谁!是刘禅,不是他!”
她放弃了挣扎,疼痛无可抑制的蔓延。许久,他才放开了她。他看着她空洞的眸子,心一沉,终究是伤着了她。但碍于帝王的面子,他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记住了,方才是谁和你在一起!”
他在羞辱她,他本不想强迫她,但他控住不了自己的□□。天知道,他有多恨她。他冷言,“我不逼你。此药多用无益!既是你厌恶于我,那我们不如不见吧!”他把兹叫来,怒道:“娘娘如再这般伤害身体,定斩你们!”说着回头深看了她一眼,她并不挽留,他眼神尽是落寞,一转身,走了。
诸葛亮回来有几天了,阿斗也再没出现过。夜又黑了,看着主殿灯火通明,定是阿斗在宴请群臣了。昨日是家宴,阿斗尊诸葛亮为父,后宫嫔妃都去了,唯独她一人在宫中。
远娡木然梳着头发,心想,这一切本不属于她的,何必要去伤心。想着,自躺下睡了。她又梦见自己哭了,不知是何人为她拭去了眼泪。熟悉的兰香缭绕,是阿斗来过了吗?阿斗……
“娘娘,不如我为你绾个好看的发髻吧!”兹在一旁为她梳妆。她的眼睛哭得肿了,兹心痛不已,知道她昨晚又没睡好了。
“装扮好了,却是给何人看?不如就这样罢。”她只随意绾了一个发髻,拿木簪固定,再无任何点缀。看着断了的琴弦,终是感叹。轻拂过琴身,沉香木,暗暗的纹宸与她的手触碰,一种知音之感顿生。但她,终究是弦断无人听啊!
“娘娘,别怪我多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娘娘是在意皇上的,而皇上也属意娘娘。这十多天来,皇上终是一个人在宫中。”
“够了!”她第一次重语训斥兹。兹立即噤声。远娡很烦恼,她如此害怕这种理不清的感觉,一切都不在她掌控之中。她温言,“我并非对你生气。”兹一笑,握着她的手,言“无论娘娘如何选择,兹都会永远陪着娘娘。”
她回握着她,很是感激。
“娘娘,多少吃些吧。”兹把饭菜放于案上。
“我吃不下。”毫无心思,远娡懒懒的靠着榻,总觉得这两日很不舒服,却不知为何。兹埋怨她,如此不进饮食,怎能舒服。她一笑,仍是没胃口。
想起宫中还有从美人,不如走走。
听说远娡要去往她处,兹道:“从美人失宠许久了。”远娡顿感奇怪,“她为何会失宠。”
“好像与皇后有关。”兹低声说。
“恩?”远娡眉头一皱,皇后看似不像如此之人。但她暗暗留了心,无论是皇后还是被贬的如良人她皆不可大意。
不一会,远娡主仆俩人就到了。院落很是破旧,并无宫位,只住茹梨堂。茹离,如是分离!怎这般的不吉。
宫人没想到会有其他人到此,皆是惊讶。院落荒芜,庭树欲倒,花死草败,连阁中窗纸都是破的。从美人,在庭中等候,见她来了快快的迎过。“姐姐,何以衣着如此单薄?”远娡马上解下袍带,为她披上。她见窘一笑,说让夫人来此是委屈了。
远娡一怔,她也是失宠之人,有何委屈。从美人睁着眼看她,如水的眼睛很温柔,小嘴紧闭,小家碧玉的典雅之态,虽无艳色,却很秀丽。
“姐姐,不如来我宫中做伴吧。在这孤清。”她一再的相邀,从美人红着脸,答应了。有她陪伴或许能减轻几分相思吧!远娡一震,这相思却是对谁而说?
从美人小巧雅致,来她宫中,知道她没胃口,弄了许多精致的点心让远娡吃。远娡十分感谢她,她却微笑不语。如此腼腆可人,真惹人怜爱。阿斗的宫妃真多啊!原来想要一心之人是如此难,姜维不能给她的,其他人给她,她就会开心吗?远娡不住感叹。
从美人陪伴远娡用过晚膳,也就回远娡宫中偏殿休息了。
兹轻轻走近。“姐姐,”无人时,远娡总是这样唤她,“你是否想问我为何留她在宫中?”
“她久不得宠,不知娘娘看上她什么?”兹对此人有所顾忌。
“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而如良人也在虎视眈眈,等待机会。如今我又失宠,若想自保,还需靠她。”
见兹仍是疑惑,远娡道:“从美人的孩儿原是认了如良人为嫡母,如今换了皇后了。”
连兹也退下了,远娡靠着门栏,看着明月。手中的面具那黑色的大脸,微笑的嘴如今也变得如此的无力。曹睿也将要大婚了,他大婚了方能一统帝位,安心政事。魏皇的决定,始终是明智的。他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深陷不能自拔。
睿的才华横溢犹如子建,最是风流飘逸,所作诗词歌赋也很是奇美,只是无缘再与他弹唱。看着面具,远娡觉得疲惫,最近总是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夜半而起,自己怎么在睡榻上了?远娡头很是痛,忽听一声叹息,门边却是有人。熟悉的淡香传来,是阿斗来了。
她不说话,他自也不说,只看着天上的月亮。她手一摸,她的面具呢?
“你在找这个吧?”他终于开口,手上拿着那副面具。他为何如此在意此面具?远娡心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走过,一盏一盏地把灯点燃,室内一下光亮起来。他深锁的眉头使他忽然间老了许多。有月余了吧,她第一次见到他。他竟瘦得下巴尖颧骨突起了,那眼眸深陷,酒涡愈发的深,人很是憔悴。
“阿斗,你瘦了。”她下了床榻,立于他面前。他抓住她的手,那样用力,她与他都痛,她的手也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原来你是曹睿的知己,那你来我蜀国作甚?”他一把将面具摔在地上,面具里的一层皮破了,里有暗格。远娡心一惊,曹睿到底写了什么?
“他已经大婚,你还要想着他,惦记着他吗?”他忿忿地将一样东西摔向她,眼底尽是杀气。
一方薄卷纱飘落,她接过,原来是曹睿写的乐府诗:
昭昭素明月。晖光烛我床。
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
微风冲闺闼。罗帷自飘扬。
揽衣曳长带。屣履下高堂。
东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
春鸟向南飞。翩翩独翱翔。
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
感物怀所思。泣涕忽沾裳。
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
原来他早已知晓她要走了,而写下了这首诗,其情很是凄切,忧思难忘。远娡的心一紧,曹睿很是可怜。是她有负于他,才会使他夜不能寐,春鸟独翔,悲命伤肠。她一跪,低言,“请皇上赐死!只求您别伤了兹等人。”
阿斗愤怒的看着她,眼里再没了平常的温柔。他一把拉起她,厉声道:“你心里惦记的到底是谁?”她心如死灰,既然他认定了是曹睿,为何还要再问是谁!她看着他悲伤的眼,只求速死。她死意一萌,迅速取下簪子往喉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