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转过身就看到了浣月如灵活的游鱼从人群中向自己跑来，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速度也丝毫不减，不断侧身从缝隙中通过。
戚雪维持着转过身时的笑容，装作一无所知的问道：“怎么了吗？”
此刻戚雪的心中虽然有着感动，但更多的是紧张。
：“为什么往这边走？不是让我在店里等着吗？”浣月语气严肃的问道。
：“我…我打算去买点其他的东西再回店里…”少见浣月这般严肃，让戚雪有如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般内心忐忑不安。
浣月：“可你为什么是从这边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卫生间应该不在这一边吧。”
被浣月这样询问，戚雪完全无法保持住面上的笑容了，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任何的借口。良久才说出俩字：“抱歉。”像叹息一般。
：“那你刚刚又去做了什么呢？为什么小戚你做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呢？我又不会不答应，为什么要骗我呢？”浣月眉目微蹙，语夹哀意。
戚雪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用力的将泪水憋了回去。“为什么要骗我呢？”像身上的枷锁压着戚雪，直不起腰来，也不敢抬头去看浣月此刻的表情。
害怕自己看了便再也忍不住，忍不住把缘由都告诉。
被喜欢的人所责问所怀疑让戚雪的心如被凌迟，那把锋利闪着姣姣月光的寒刃，一刀刀的将自己心头肉剜下。
疼痛得想要大喊出来，戚雪却更加的咬紧了牙关，只是又一次的重复：“抱歉……”
看着在自己面前什么也不肯说，不愿解释，明明没有怪罪过她，她却要一遍遍说抱歉的戚雪，浣月的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愤怒，没有苛责，只有对自己的深切厌恶，什么也无法做到，什么也不能达成，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眼下的这个情况。
俩人站在街道的中心，四周游客往来，嬉笑蜜语，并肩而行畅快的讨论着之前玩的项目，有多刺激，多有趣。路过的游人都不约而同的在走过俩人身边时噤声绕过俩人而行。
街道游人稠密，前后者摩肩接踵，气氛大同嬉笑欢乐，被人刻意空出的俩人却格格不入，成了游乐园中的异物。
第44章 对不起
除了最开始的问询外浣月就再没说一个字，不知所措的站在戚雪的面前，被无力感笼罩。
对于戚雪来说浣月这样不置一言的态度更让她感到愧疚，若是被严厉指责或许还会良心稍安，毕竟自己确实是欺骗了她……
戚雪将一直垂着的手抬起轻轻的拉住了浣月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我们先去吃饭好吗？我饿了……”
：“走吧，你想要吃什么？”浣月语气淡淡的回答，目光望着人群不看戚雪。
拽着衣角的手放下，在空气中虚握了几下，戚雪很想牵着浣月，但不敢，也自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再腆着脸去握住浣月的手。
俩人一路无言的走进一家餐厅，在一张靠里的四人桌前坐下，不需要用手去量，戚雪就能感觉得出自己的的体温很高，一支小小的冰棒所带来的物理降温早在进店之前就已经消失。
所以才特意选择了靠里的桌子，才刚一坐下戚雪就先点了一杯芒果冰沙。
还在看着菜单的浣月闻声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着戚雪询问道：“小戚，怎么忽然想起点冰沙了？”
毕竟自从自己来到戚雪身边后，在外面无论是玩，还是吃饭戚雪也都没有主动点过冰沙，即便是比今天天气更热的时候。
：“只是刚好想吃罢了。”戚雪尽量语气平淡的说着，眼神却不住的躲闪。
若不躲闪的话，浣月或许还不在意，见到戚雪眼神的闪躲，浣月便认真的打量起戚雪来。
忽然发现了什么端倪，微蹙着眉伸出手向戚雪的额头探去。
看到浣月伸过来的手，戚雪下意识的偏了偏头躲开了。浣月扑空的手，僵硬浮在了半空。
：“我……”戚雪想要辩解自己躲开浣月的手并不是厌恶，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行为，嘴唇轻颤着，目光复杂的看着浣月。
看到戚雪的这副模样浣月更加坚定了先前的想法，有些生气的唤了一声：“小戚！”将悬空的手贴到戚雪的额头。
浣月微凉的手不像冰棒那么刺激，给戚雪因为发烧有些迷糊的脑袋带去一丝清明。
才摸到戚雪的额头，浣月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变冷下来。根本不用再摸自己的额头确认就能够明白戚雪发烧了。
还有很多想问，想说，但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话：“我们去医院。”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浣月一面说着一面将菜谱合上一副立刻就要走的模样。
听到了浣月的安排，戚雪一动不动，低下了头弱弱的说：“我们还没看烟花……”
“还没看烟花？”对于戚雪的不满早就开始堆积，浣月一直在忍耐着，直到听到了这句话后，忍耐到了极限。
浣月从桌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戚雪的位置，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戚雪的手。不满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生病了？”
被拉住了手，戚雪依旧没有起身，她声音很低的解释道：“可是我答应了你，要陪你一起看烟花的……把过去所缺少的全部都弥补回来……”
自己许下的诺言，却没能实现，到头来还伤害了浣月，戚雪愧疚到无法直视戚雪。
听到戚雪这么说后，浣月忽然柔软了下来，握住浣月手腕的手也松了力气，蹲在了浣月的身旁柔声的劝慰道：“没事的，以后再来也没关系的，小戚，你现在发烧了，额头很烫，我很担心你，乖一点我们先去医院好吗？”
：“对不起，我老是做错事情，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之前也是，你不要生气和讨厌我可不可以……”戚雪的声音又低又细混杂着鼻音，像在雨中哀哀叫唤着渴求收留的流浪猫。
戚雪说话时，浣月才看到了她此刻的表情，虽然没有流泪，但眼中蓄满了泪水，眼睛发红，鼻尖也是。一副就要哭泣但又努力忍住的可怜模样，教人心里一酸怜悯起来。
看着戚雪可怜兮兮的样子，浣月感觉心中的疼痛更加剧烈了，紧抿着唇压制着心中的情感。
这样一个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人，自己刚刚却还那样恶言以对。
浣月深吸一口气，将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尽力温柔的对戚雪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要赶快去医院了。”音声柔和就像戚雪过去和自己说话时一样。
被浣月这样温柔的安慰着，戚雪一直强忍的泪水忽然溃坝般流了下来。一面带着哭腔说着：“对不起。”一面低下了头，不管餐厅中还有着众多游客的瞩目，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上去。
接着便像从那柔软中得到了力量，站起了身向着浣月伸出了手，昂着头看着出口的地方，俏脸微霞。
戚雪扬着头目视远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伸出素白的手，像公主殿下士赏赐衷心的骑士可以对自己行吻手礼一般。
蹲着的浣月抬起头来，仅能看到戚雪的侧脸，她鼻梁高挺，眉淡目清，白皙的皮肤透出一点淡粉，身上散发出上位者的傲气。
浣月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伸出手缓缓的将戚雪素白的手握住，在心中轻唤道“我的，大小姐。”
戚雪的模样很好，浣月也并不差，凑在一起的俩人本就如画，注视她们二人之时餐厅中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俩人一走，寂静的餐厅很快就恢复了嘈杂。
讨论的话题都是关于她们二人，除了夸赞勇敢和认为般配的，更多的人言语间尽是厌恶与不满，认为戚雪那么好看实在是可惜了，之人也不在少数。
a国的允许同性结婚的法案这么多年来一波三折，终于在前年得到通过加入了婚姻法。即便法律已经认可，厌恶之人依旧很多，深觉恶心也不曾少过。
越是愚昧就越是歧视。
好似将他人贬为下等加以唾弃，自己就变得高贵，不曾想自己才是教化未开，愚昧至极。
浣月拉着戚雪走得很快，就像生病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戚雪那般焦急。浣月一边走，一面在手机上查了最近的医院，用打车软件先提前预约。
浣月握的很紧，走的也急，稍微拉得戚雪有些疼痛，手腕微痛，戚雪却浅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