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兴许是她多想了。
他乡试在即,太累了也有可能。
她就这么安慰着自己。
这一日直到晚上都是如此,粱文述始终对她客客气气的,越发让她心里发寒。
晚上两人坐在屋子里,粱文述认真地看书,目光从来没停留在关沐雪身上一瞬。
她有些泄气,她是个直脑筋,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
又是个喜欢刨根究底的主儿。
如果说她现在和粱文述是恋爱关系,那么他们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冷战。
她最讨厌冷战,而且是不明原因的冷战。
于是她伸出手在粱文述跟前晃了晃。
粱文述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何事?”
关沐雪:“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她这话说得心里没底,可是越发感觉粱文述是对她有意见。
粱文述笑了,轻轻的一声。
说话的时候嘴角却没有扬起。
“怎么会呢,关姑娘处处周全,人人都称赞。”
这是什么意思?
关沐雪脑子“嗡”的一声响,宕机了。
她的手蜷起来,抓住了桌布的流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的一番话会直接给她一盆兜头凉水。
“关姑娘体贴我,可怜我,因此还想帮我改善糟糕的父子关系…”
“你别说了。”
关沐雪心中凄然,根本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站起身来,也一下子明白了。
“你那日在书房外,听到了是么?”
“所以你才问我去哪了。”
粱文述不置可否,只是喝了一口茶。
关沐雪心中酸涩与热气并存,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即将到达临界点。
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可他的沉默更令她难堪。
算了,说清楚吧。
她开口:“那你既然听到了,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想你好……”
“是,关姑娘希望我与父亲和睦相处,我怎会不知?”
“你不知道。”关沐雪很急。
“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梁太守不是真的不爱惜疼惜你这个孩子,他只是……他忌惮大夫人的能力,他担心大夫人伤害你们母子。”
“他不敢告诉你就是因为担心你不理解不接受。”
“你仔细想想,他是不是真的厌恶你轻视你,你就感觉不出来么?”
粱文述轻轻笑了笑,那笑里却什么意味也没有。
“关姑娘刚刚还说是希望我好,如今就替梁太守开脱了?”
关沐雪告诉自己,他只是不能接受,他不是对她不满,他没有在针对她。
她强压住自己那酸涩的情绪,自欺欺人。
尽心去解释:“真的,我没有骗你,那些不是太守告诉我的,是我偷听到的,不信你去问二夫人,二夫人也会告诉你……”
粱文述似乎更没有耐性了。
“够了。”
“我不想听。”
关沐雪也一屁股跌回到座位上。
她茫然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睛也发酸。
粱文述不看她。
半晌,可怕的静默就要吞没他们二人的时候。
他说:“翠儿没有足够的银两给母亲买补品。”
“为什么连这件事,你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找老爷,而不是我?”
关沐雪有些错觉,似乎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颤音。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滑落。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感觉自己不想回答了。
就算她是全心全意担心他,为他着想又怎么样呢。
就算她解释她是不想让他忧心,也不想激化他与华宜眉的矛盾,又怎么样呢?
只怕他不仅不相信不领情,反而觉得她多管闲事。
他把她排挤在外,他不愿意她触碰他的伤口。
她看似与他近在咫尺,实际上触不到他的内心。
他根本也没有多喜欢她吧。
关沐雪站起身来。
“是我做错了,是我自作主张了,以后不会了。”
她出了门,阖上门的那一瞬间。
她转过背来,无声的眼泪淌了满脸。
粱文述出神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没由来的一丝刺痛。
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她是为了他好,却要苛责她。
把自己被戳破弱点的羞耻感全部报复给她,伤害她。
把对梁通的恨意转嫁给她,自己不愿意接受现实却责怪她把一切显露给他看。
他烦躁地闭上了双眼。
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她刚刚的受伤的表情,他心尖发颤。
他为何可以如此狠心。
永远碍于那虚无缥缈的脸面,把对他好的人往外推。
他想要祈求她的原谅,再一一认错。
他想要擦干她的眼泪,让她不要再哭泣。
可她一夜没有回来。
他一夜没有睡。
作者有话要说:小情侣吵架了orz
这里想废话解释一下,因为我的笔力可能有限,没有写出我想表达的意思。
其实我认为两人相爱,互相吸引只是第一阶段,若想要长长久久,绝对的坦诚是很重要的。
这里的坦诚不仅仅是两人不隐瞒,而是你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不堪与负面的东西让对方看见,并且不仅是光明的一面,黑暗的那一面你也愿意对方参与进来,我认为这一阶段是感情的升华。
所以,写这一段的初衷就是如此。
我愿意吻你抱你,也愿意你揭开我的伤疤,企图安抚我,这也是爱。
——以上。
第49章 捂不热的心 那么现在身份置换,他也会……
关沐雪本来想在外面静静心再回去,可想着粱文述那一张冷峻的脸。
她就不想回去。
她在寒风中游荡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梁府门口。
两个守门的奴仆正靠在门边有些困乏,打着盹儿。
听到脚步声却也清醒了过来。
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奴仆狠狠揉了揉眼睛,提起灯笼来看了看来人。
说:“二少奶奶这是要出门?”
关沐雪被这问题给问怔住了,竟然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本就无处可去。
这里是粱文述的家,不是她的。
小奴仆像是有些为难,但也看出来关沐雪的不对劲。
说:“这夜色已深,少奶奶一个人出门恐怕不妥,要是没什么急事便明早再出去吧?”
关沐雪却打定了主意。
她不知道粱文述心里对她有几分责怪,有几分后悔。
但她直觉他们需要一些个人空间。
至少她需要。
她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去街上,街上人多,放心吧。”
年长的那个奴仆给小奴仆使了个眼色。
小奴仆连忙说:“那行,要少奶奶要是不介意,要不乐和陪您去?”
关沐雪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
乐和提着灯笼,走在关沐雪身前,时不时提醒关沐雪注意脚下的路。
乐和人如其名,是个欢乐平和的人,一路上倒是跟关沐雪叽叽喳喳讲了许多府里的事。
但关沐雪有些分神,只是听了七七八八,应和着。
乐和年纪小,但很早就被人牙子卖到了梁府上,人也机灵。
他瞧着关沐雪恹恹的的样子,又是晚上出门。
心里摸了个七八分,肯定是与少爷吵架了。
于是他话头一转。
“二少爷那脾气从小就是如此,平日里闷着不说话,一说话就跟刀扎似的。”
“不过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少爷其实还是…”
关沐雪没有多大兴趣,打断了他的话。
“乐和,这条街上可有客栈?”
乐和连忙应了,又说:“哟,这条街上倒是有客栈,但少奶奶一个人住恐怕也不安全,不如再绕一绕去同顺,我们家老爷对那家掌柜的有恩,乐和届时嘱托掌柜的照顾好少奶奶。”
关沐雪点点头。
又说:“别喊我少奶奶了,我还没过门。”
乐和笑嘻嘻应下了。
可走了没两步,话题继续绕回到粱文述身上。
“二少爷也是可怜呀,老爷不重视,偏他又心气儿高。别人心疼他对他好,他反倒怪起人来,得罪了不少人。”
“就说二少爷五六岁的时候,最是伶俐模样,又有才气,小小年纪通读不少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