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碗真好看。”顾念看着新碗盘,眉眼弯着。
林森记得她对年的所有期待。
“过几天,我父母要来沈城一趟。”林森夹了筷子酸菜,乍一咬下去,牙快倒了。
“这次一定能见到吧?”顾念见林森皱着眉,也尝了尝,酸黄瓜简直要命。
俩人皱着眉看看彼此,接着笑出声。
太狼狈了。
“一定能。”林森接了杯温水递给顾念,等她喝完,他才接过来喝了一口。
“他们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你。”
林森这几天被家里人追着问东问西都问怕了,如果不是大家都忙,不少人甚至想偷偷来沈城看看顾念。
其实这也不怪家人过于热情,毕竟铁树开花这种事,本就稀奇。
想到这个说法,林森不由哼笑一声。
“阿姨,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顾念正襟危坐,唇角动了动。
“喜欢活泼开朗的,还是温柔恬静的?”顾念脑子里都是偶像剧情节,一时纷乱。
“我不知道。”林森塞筷子到顾念手里,“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喔告诉家里要谈婚论嫁的女孩。”
顾念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心里某处被触动。
唯一这个词,格外动人。
“别怕,我喜欢,我家人就喜欢。”
林森起身亲亲顾念的额头:“吃饭。”
*
大年初十,红雁开着车带着林红旗来到顾念楼下。
等儿子带女朋友下来的间隙,她凑在后视镜前看自己。
“老喽。”
听老婆这么说,坐在副驾驶的林红旗瞬间不愿意了:“人家都说我找了个小姑娘,都说红医生草原一枝花,怎么会老呢?”
听丈夫这么说,红雁噗嗤一声笑了:“你说你这口才,儿子怎么没遗传上。”
林红旗摸摸后脑勺,也很纳闷:“就是啊,谁知道呢。”
林森牵着顾念下楼,感受到她手心濡湿。
“别怕。”开门前,林森整理顾念的衣领:“你很好。”
林森拉车门,顾念朝红雁笑笑:“阿姨,中午好。”
红雁看着小丫头穿着粉色大衣,笑容可爱,心情大好:“顾念,中午好。”
“叔叔好!”和林红旗也问了好。
林红旗伴着爽朗笑意回应:“顾念,你好!快上车,叔叔阿姨带你吃好吃的。”
之后红雁开车,带他们去一家本土风浓郁的餐厅。
坐在包间的大炕上,顾念看着室内装潢,分外好奇。
红雁坐在顾念身边,笑眯眯看着她:“顾念,你怎么这么可爱,真想摸摸你的头发。”
她看到顾念就觉得这孩子好相处,讨人喜欢。
小小一个,想捧在手心宠着。
顾念穿着毛绒绒的毛衣,像极了正撒娇的小动物。
红雁说得坦荡,顾念也不讨厌,她冲着红雁低下头:“阿姨,随便摸。”
红雁一听,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阿姨,你让我想到仗剑走天涯的女侠。”
红雁拉着顾念的手,小声说:“如果当年不是被林森绊住腿,阿姨说不定真去非和平地区当医生了。”
林森陪着林红旗在吸烟区抽烟,父子俩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有女朋友什么感觉?”
林森离林红旗三步远,生怕烟味沾身上。
“心里有了挂念。”林森说着,低头微笑。
心里不但有了挂念,还有了顾念。
“知道就行,”林红旗看出儿子不喜欢他抽烟,便掐了烟,“以后工作的时候,多点掂量。”
父子俩推门,红雁和顾念如同母女。不生分,甚至熟稔。
“喝什么?”林森闻到林红旗身上的烟味,挡着门没让他进去。
红雁想想,指着门外:“顾念说街角那家店的粗粮奶茶好喝,给我俩一人整一杯。”
等父子俩走远,红雁给了顾念一把钥匙:“顾念,下次到家里来,这把钥匙就派上用场了。”
她唇角弯着,眼里狡黠一闪而过:“这间房里放着林森从小到大的东西,阿姨来之前就想好了,对未来儿媳妇满意,才给这把钥匙。”
顾念握着钥匙,心里暖意涌动。
回程的路上,换林红旗开车,红雁和顾念坐在后排。
“阿姨工作的地方网不是很稳定,但是只要有网,阿姨就给发照片,打电话。”
红雁要了顾念所有联系方式,还要走了所里的地址。
下车前,红雁给顾念口袋里塞了个厚厚的红包:“丫头,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你。”
瞳孔有些湿润,顾念重重点头:“阿姨,你等我去看你!”
这种喜欢,无可替代。
*
正月十五元宵节,同时也是情人节。
方盼盼和班长来找顾念。
林森开车,带着大家去公园玩。
顾念穿着冰鞋,扶着方盼盼的胳膊,慢慢带着她在冰面滑动。
“顾念,你滑得真好。”
方盼盼始终没办法放松,战战兢兢生怕摔倒。
“林森教我的。”顾念朝始终跟在身边的林森,粲然一笑。
“我和他参加了12月的考研考试。”这件事,方盼盼此前没说过。
“真的?”顾念一激动,松了手。方盼盼瞬时重心不稳,还好班长扶住了她。
“真的呀!”顾念吐了吐舌头,“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方盼盼指了指旁边,几个人滑到一边。
“之前我怕我考不上,但现在感觉还不错。”方盼盼说完,看了班长一眼。
班长接着说:“我们报了你的学校,这次换我们给你当学弟学妹。”
晚上,班长带着方盼盼离开了,两个人的自驾游还在继续。
顾念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明灯,感叹了句:“学姐能回到学校,真好。”
她曾以为,方盼盼在家庭的拖累下,只能渐行渐远。但还好,有一个人救她于水火,将她带回到理想的道路上。
“那你呢?”林森端着切成小块的甜瓜坐在她边上。
“留学名额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顾念拿着牙签,作势要扎林森:“你又找教授打听我。”
其实这件事,是张去非主动提起的,拜托林森劝劝顾念,让她当回事。
“你想去吗?”林森并没有解释,也没有问细节。
“想。”顾念没隐瞒,看着林森。
“还回来吗?”林森并不知道具体安排,他脸上没有变化,但胸腔里,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当然!”顾念说完,林森的眉眼这才柔和了些。
“我想出去,是因为我想要学更多东西回来,我想去邱园以学者的身份看到更多珍稀植物标本。”顾念停下,扎了快香瓜喂进林森口中。
“我不是为了留在国外才想去的,如果我想去国外甚至在国外生活,我就不会放弃此前好多个机会。”
顾念此言非虚,她从高中就获得过很多出国的机会。
但这次这个最吸引她。
喜欢的生态学、植物学教授,梦寐以求想要探访的植物园,这些是她想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林森紧绷着的下巴线条放松,语气软了。
“我没考虑好,”顾念低头,声音低落,“之前选择直博,没有先和你商量,没有参考你的意见就做了决定,这样不好。”
“而且我们之间,本来见面联系就不那么方便,如果再跨大洋,隔时差……就更难了。”
她仿佛陷入难解的谜题,兜兜绕绕却始终寻不得办法。
“你会回来吗?”林森又问了一次,视线凝在顾念脸上。
“你在这,我又怎么会舍得不回来。”顾念抬头,眼睛微红。
“我信你,”林森揉揉顾念的头发,“我等你。”
空气安静了片刻,林森环住顾念的肩:“等你暑假,我带你去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
顾念努力压制着淬满感动的心跳,克制鼻酸:“好。”
*
终究还是到了林森归队这天。
一早,林森送顾念到研究所门口。
“星星,你知道我曾经的遗憾之一是什么?”林森说着拿出身份证,在门卫处登记。
有了张去非的帮助,他拿到张临时探访牌。
“什么?”顾念以为她习惯了分离,可到了这一刻,却发现还是徒劳。
没人喜欢分开。
“记得你到首都那年吗?”林森挂着胸牌,并肩和顾念走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