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是败家子(38)

作者:南窗听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初见他时,他高高在上。

与他熟识时,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纵是他对她说,往后由他罩着她时,她对他也是仰慕居多。

她曾想过与他相处的千万种模样,但怎么都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为她曲膝,伺候她,给她泡脚。

他为她撩水,有力的手指,均匀有力地帮她按.捏着脚心脚背。

“站一天,脚底板一定很累吧?”

曹不休突然抬眸问道,嘴角扬起微微笑意,与殿中萦绕的熏香一道儿,织成了比乞巧节喜蛛搭构的更细密的网。

一圈一圈,套牢了阮阮。

“嗯。”阮阮点头。

“那今儿,就换我伺候你,也让你见见被人伺候的滋味儿。等你被我伺候惯了,其他人就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了。”

第38章 争执(修改)

花奴失子后,一度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

她常惴惴不安,于是哭求今上,许她请来僧人,帮她那未能到这世上转一圈的孩子诵经超度。

彼时她身着白衣,身形比进宫之时更为消瘦,宛如还未绽放,却又迅速枯萎的花朵,看上去弱不禁风,尤为单薄可怜。

今上不忍,更吃不住她的眼泪,于是点头许了。

转眼进入腊月,白日短,而黑夜渐长。

一日天黑后,今上闲来无事,突然想起花奴,又念起她自进宫后一直安分守己,从不提过分要求,更不曾为自己谋求位份。

他当下心中松动,便起了要去看她的心思。

阮阮沉默,安静跟随。

待至梨阁,只见里面青烟缭绕,诵经之声此起彼伏,更处处悬着手写的佛经。

今上忽在一处悬于花格的佛经下站定,以手抚摸所抄经书,聚精会神看着上面秀逸如兰竹般的黑字,面上大有欣赏之色。

“这是你抄写的?”他转身,看向跪于他脚下的一个白净僧人。

僧人点头,并没有因为今上溢于言表的喜欢,而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他从容清冷,如皎皎月光,又如雨后垂杨。也正是如此仪度,更获得了今上的喜欢。

今上目光绕过案台,卷起衣袖,提笔沾墨。

阮阮知他所想,在他寻笔之时,便帮他将宣纸抚平铺好。

今上很是满意地瞥阮阮一眼,而后落笔,也照着经书抄写了一句,再将他的字与那僧人的摆于一处。

“朕与你,谁更胜一筹?”今上问向僧人。

那僧人闻言,抬眸呆看片刻,波澜不惊的眼眸先是失了半分镇定,而后燃起钦佩之色,“官家金钩银划,力透纸背,当然无人可及。”

今上听了,却不以为然,“你的字更为婀娜,行云流水,用笔洒脱,少了阳刚之气,却难得的多了几分柔和,正是朕所缺少的。”

今上又将他二人的字举起,细细观赏。

阮阮知晓,他喜爱书法,且向来认为,字如其人。

先前殿试时,新科进士中有两人诗赋水平相当,但就因为其中一人写得一手好字,被今上一眼相中,脱颖而出。

“你叫什么名字?”今上微笑问他。

僧人躬身向前,“慎言。”

今上颔首,点头称赞,“好名字。”

一语罢,面朝他解下腰间佩玉,以双手递到他面前。

慎言起先不敢,今上却又将佩玉往他面前送了送,慎言这才小心翼翼,如获至宝般以双手接过,将它捧在手心,目光紧随今上挪动。

今上想了想,问:“慎言,你相信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阮阮忽感心头一滞,总觉有些异样和不祥。她抬眸向他看去,他却问得一脸虔诚。

今上目光灼灼,慎言一笑,朗声回答:“那是当然。”

今上摆首,眸光极柔和,“你这是在哄骗朕。”

慎言举手及额,向今上行大礼,“官家此刻有心事,且所烦心的事情,必定要借助上天的力量。”

慎言目光坚定迎向今上,似胸有成竹,又似能窥探所有人的内心。

今上怔了怔,略觉意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且说说,朕有何烦心事?”

慎言直起身子,“北方大旱,万民饥荒,官家在想设坛祈雨,但又忧心,怕祈雨后仍无落雨,反而动摇了人心。”

北方无雨,颗粒不收,饿殍遍野,这事是今上在接近天黑时分才收到的,彼时宫门刚关,除却阮阮与韩玦,并无其他人知晓。

而慎言所说,却是分毫不差。

今上眸光遽紧,面色凝重,“你怎知晓?”

慎言恭谨对今上,“官家,若贫僧说,贫僧就是上神安排,在这里等您的,您能信吗?”

今上怔怔地看着他,长久沉默后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慎言肃然摆首,“前世欠了官家恩情,今生是一定要报的。倘若此刻官家要贫僧去死,贫僧也愿意。”

他这一句,说得颇为大胆荒诞。

阮阮从不信前世今生之说,更不信话本里野狐狸与书生为了报恩而来的三生三世情缘。

她在心底暗笑,好个油嘴滑舌的和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险些就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

她想看今上如何责罚他,可没想到,今上原本的凌厉之色渐渐隐去,语调沉稳,“朕便信你一次,你若做得好,朕定会重赏,若做得不好,朕会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慎言微笑伏地,“官家放心,若不能为官家解忧,贫僧提头来见。”

今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阮阮垂首,跟随他的脚步出了梨阁。

夜色深沉,梨阁与长春宫中间有很长一段青石路,他个子高,走路极快,阮阮小步跟随,很是吃劲。

他似有察觉,转身,立足,接过阮阮手中提着的灯笼,又温声道:“天黑,走路小心,别磕着绊着。”

阮阮黯然垂首,向他致谢。

今上向阮阮看了又看,放缓脚步,等阮阮跟上,而后温言道:“阮阮,你是不是很疑惑,朕为何会听信一个和尚的疯言疯语?”

阮阮敛眉。

今上又笑笑,举目看向无边夜空,寂寞空庭,明月失了身影。

“有时,在深夜,朕常常难眠。朕爱诗词,爱谱曲,爱丹青,爱书法,也爱美人,但独独不爱做皇帝,朕是不是很可笑?”

梅花残,冷香淡。

阮阮茫然看他,她想过他识人不明,想过他听信谗言,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坦诚说出,他不想做皇帝。

这个问题,阮阮回答不了,她旋即跪下,轻唤一句,“官家。”

“不要被朕吓到。”今上惨淡一笑,又恢复常色,“朕胡言乱语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这句话,说得阮阮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将手心汗珠擦干,与他一道静默前行。

翌日,天气晴好。

因前夜小插曲,阮阮在殿前伺候时总是多留了心。

她静观着今上的神色,见他一切如常,她这才略略宽心。

谁都有脆弱的时候,阮阮想。

许是前一夜他见着花奴,且想起花奴那未曾谋面的孩儿,亦或是前朝压力过大,他有一点忧心,只是借着夜色掩映,释放压力罢了。

但,她刚刚放下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地,曹不休的身影便匆匆进了长春宫。

彼时今上新得了一块由江浙进贡的,约有一人高的奇石,其状如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福娃,今上对此爱不释手,左看右看,不停称奇。

“官家。”与今上的高昂兴致相反,曹不休面上尽是焦急之色。

“来得正好。”今上看见是他,连连招呼他过去,“许朗花了大心思弄来的,朕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石头。”

曹不休浅浅扫过,心思全不在眼前奇石上,他几次想要和今上说话。

可今上却没注意他,只一心感叹,花花世界,无奇不有。

约摸半柱香后,在今上夸赞许朗眼光好的同时,曹不休失了耐心。

“这石头重有百斤,从江浙运来,极为不易,许大人果真是有心了。”

曹不休说话,如同他的性子,从不拐弯抹角,喜欢便称颂,不喜欢则鄙夷不理,而他刚刚的言语,也清楚表明了他的立场。

今上听出他的意思,缓缓转身凝视着他。

空气骤然凝固,就像晴天,毫无征兆,突下大雨。

“你倒是喜欢直言不讳。”今上收起脸上笑容。

“官家。”曹不休再忍不住,躬身上前,曲膝跪下,“官家祈雨,是向天下人展示诚心,若要慎言和尚办此事,很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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