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说道此处,朝堂上想起一道羞愧的声音,“陛下——,是老臣不查,险些污蔑皇子犯下大错。”赫然是当初义正言辞举报裴修睿的严御史,此时他老泪纵横,愧疚不已。
身为御史,他一身的理想就是仗义执言,监察百官举止,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善恶有报,如今他险些污蔑一个功臣,这让他的心倍受煎熬。
庆帝显然也是了解严御史的,面对愧疚的老臣,他宽慰道:“御史不必放在心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是一片丹心。”
有时候庆帝真感到疲惫,为了这片祖宗家业他放弃的太多了。
安慰完严御史后,庆帝快速说道:“减免福安县今年的赋税,沈丞相,你负责保持福安县与其他州县的粮食互通,还有时刻关注福安县情况,一有困难要立刻解决,最后,让沈言在福安县事情解决完后带上叶氏女进京听赏。”
沈丞相:“臣遵旨。”
今日加开的朝会就此落下帷幕,百官心思各异,有人喜,有人忧,有人不甘,还有人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后悔。
周璧听着身边人对棉花的赞赏,对叶氏女的夸赞,他又想起去年那个日,就差一步,这些荣誉他也可以分享的,可最后一切都与他无关。
正当周璧沉浸在后悔懊恼之中时,一道嘲讽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哎,是不是很难受啊,永庆侯,这玉米、棉花,这些都是叶姑娘种出来的,这叶姑娘去岁差点就嫁给你,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些东西就是永庆侯府的了,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呀。”
周璧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赵怀谨那个不着四六的家伙,见周璧看过来,赵怀谨夸张的摇摇头:“不对,叶姑娘既然能种出这等福泽万民的东西自然由一双慧眼,所以她看出你人皮下到底是什么东西退了婚。”
“赵怀谨。”周璧咬牙道。
“怎么?”赵怀谨道,“你要打我啊,打吧,刚好在宫里,打伤了我也好找御医看看。”
周璧死死的控制住自己,眼前人是陛下的外甥,是长公主之子,是镇国公世子,永庆侯府不能得罪这些人。
周璧狠狠一甩衣袖快步离开。
赵怀谨在原地看着周璧的背影面露嘲笑。
京城的一切都离福安巷很远,皇帝快马加鞭的信息传到福安县时,三月已经快完了。沈言一直担心他迟迟不归会有什么问题,见到皇帝的手谕后也落下了一颗心。
这些日子他跟着裴修睿叶知意处理起福安县的事物还真生出几分趣味来,接到这道旨意他可以放心的呆在这里了。
可不等他大展拳脚,县里继缺水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比之缺水问题更严重。
第67章
虽然已经两个月没有下雨, 但是在早有预防的情况下,地中庄稼能得到浇灌,肉眼看去也是一片青青绿绿涨势喜人。平日里吃水虽然在官府的管理下有些紧张但还可以满足。
日子就这样紧巴巴的过了下去, 可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知从何时起县里居然频频发生症状相同的疾病!
起初并无人察觉,但恰巧有一位差役的家人也染上了此病, 在与同僚抱怨地时候被叶知意无意听见了。
叶知意后来一问听差役抱怨的人才发现县里陆续有十几位人感染上了此症状。
听到这消息叶知意心中一股不祥之感顿生,她与裴修睿提起此事, 裴修睿便将县里几位大夫召到衙门内询问。
面对叶知意的询问, 大夫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回殿下,回各位大人, 小民最近确实接诊了几位身患热症的患者,不过并不是什么大病,从脉象看只是阴虚阳盛, 心火过旺导致,小民开了几服药让人回去煎服,休息休息便无大碍。”
其余人也点点头, 附和道:“对,小民等也只是开了张去火的方子让人回去抓药煎服。”
说着这些大夫还将脉案与方子拿了出来,裴修睿等人拿过看了眼, 因着他们并不识医,只勉强看出这方子上几味主药确实是清火散热的常见药。
见看不出什么东西, 裴修睿便召来了随行的一位太医检查。他身为皇子, 出行是衣食住行全都准备的面面俱到。
这位太医虽不是太医院中数一数二之人,但一手医术也不可小觑,这位太医看过后也点点头肯定道:“从脉案上看这些人具是浑身发软, 感到十分疲惫,无食欲,脉象宽大、波涛汹涌、来盛去衰、一细五不足七,实乃典型的阳气有余邪热内盛,方子也都是些清火去热、滋阴的药物,没有差错。”
太医又看了两眼补充道:“要真说有什么问题,勉强可以说这方子开得不够精细,不过每位医者的水平不一,也不能怪他们。”
听到太医所言,这些大夫干脆的承认:“对,小民等资质愚钝,学医多年也只学到皮毛而已,不及大人医术高明。”
然后他们看向裴修睿等人,他们本在自家医馆照常看诊,谁知突然传唤他们到衙门问话,一问传话的差役的得知是前几日那几位热症病人,他们便拿上病案与方子以防万一。
如今太医都证实了他们没诊错脉开错方,应该没有他们的事了吧?
既然太医都肯定这些大夫没有诊断错误,官府也不能扣着人不让走,裴修睿看向叶知意,无声的询问她的意思。
叶知意也明白裴修睿的意思,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问道这些大夫:“这些日子你们接诊的这种病人多吗?”
几位大夫回忆了下,各自报数,加起来竟有十数人。
叶知意听到这个数字再问道:“这些人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吗?”
大夫们:“确实相差无几。”
叶知意追问:“那你们可还记得往年这时可有这么多同症状的病人?”
面对这个问题,他们努力回忆一番,说道:“往年倒是不曾有过十几个人在同一段时间都患相同的病症,但这热症,我们是隔三差五都会接诊到一二人的。”
这时另外一位大夫说道:“不过往年的症状没有这么严重,如今这几位是浑身乏力已经无法做活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大夫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肯定道:“确实,以前的热症病人只是略感疲惫,或者面部生疮,今年这些人走路都腿脚发软了。”
见叶知意问得如此详细,这些大夫后知后觉的发现也许事情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不知这有何不对?”
叶知意如今也没抓住头绪,怎么告诉别人呢,只能含糊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如今已然缺水,生活艰难了,家中再有亲人生病岂不是雪山加霜。”
见问不出更多东西叶知意便让这些大夫离开了,临行前还让太医帮着改了下方子。
大夫走后,裴修睿好奇地问到叶知意:“阿意,可是有什么不对?”
叶知意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她又担忧的对对裴修睿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我总觉得一下十几个人全都患同样的病症有些太巧了……”
在场人都不通医理,只好干巴巴道:“是有些巧合,但纵观历朝历代也不是毫无前例……也是是今年缺水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患上热症?只要好好治疗也就好了。”
“对啊,阿意。”裴修睿安慰道,“郑海说的没错,生老病死谁也无法控制,你不必多想了。”
见叶知意还是面带忧愁,裴修睿沉吟片刻问到郑海:“这几个玻璃厂进账如何?”
郑海上前一步,面带喜色答道:“殿下,自从叶姑娘画出许多的玻璃样子,这几月来除却我们买粮的银钱,以及各种各样的成本,如今账面还剩三万两银子!”
说起这个郑海便忍不住心生欢喜,谁能想到这玻璃居然能卖出如此高价,尤其是江南那边,十分受那些富豪权贵的追捧。
虽然运输过去免不了会造成损坏,可直接将损失加在剩下的的上面就是了。
裴修睿听到这话,便说:“你召集城中的大夫,让他们先抓紧为这些人治病,然后看看能想什么办法为全县的百姓义诊一次,这中间产生的费用就从玻璃厂的账面出。”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只给这些人治疗,保不准会有什么流言。如今县里已经不缺钱了,为全县百姓做个诊断,普通的疾病也华不了几个钱,至于严重的……到时在商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