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嫁+番外(20)

作者:谢书枍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就这样趴在他身边睡着了,牵着他一侧的衣角,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边,守在黑暗里面。

夜这样冷,沈寂闷哼一声,按着额头撑过一阵刺痛,他疼的暴躁,似乎随时都要忍不住嗷上一嗓子,好几次被他咬着牙咽了回去。

“我何须你为我至此?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沈寂牵过她的手,艰难的摸准位置,把人抱到床上,在下一次疼痛之前把手炉塞到她手里,掩好被角,这才下床。

因为生病,他被强制带回了正屋,可如今正屋不再是他发病的避难所,沈寂急于逃离,那双脚刚刚沾上寒冷的地面,一阵晕眩来临,沈寂坠入无边黑暗。

……

他好像又回到了阴暗的世界,脑子的锥痛让他蜷缩着自己,血腥从鼻子和口腔涌出,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被父母抛弃,被丢在荒野,他没有哭过,也没有恨过,他只是不明白……明明他可以放过所有,可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他就真的十恶不赦吗?

他的眼睛在锥心的刺痛中模糊,狼母哀叫着,似乎在祈求,最后雪花在他身上冰冻,慢慢大雪纷飞。

他没死,却又死了,醒来看不到四季春秋,在熟悉的路上可以跌跌撞撞好多次,饿了吃草,渴了喝水,一年四季披着一件单衣。

他没有冻死在寒冬里面,却又在每一个寒冬如烈火焚烧。这般行尸走肉的游荡在世间,所有人都骂他,唾弃他,他笑着去撕咬着那些人的笑容,成了人人恐惧的沈寂。

他们说沈寂病了,疯了,可他真的病了吗?

多久了,这是第一次他害怕一个冬天,害怕一个人,他想要逃跑……

明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等她看见了他的真面目,就会走了,这样很好。

沈寂蜷缩着,喉咙里面再也忍受不住,发出凄惨的“呜呜嗷……”的狼喊,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雨声渐大,这是最好的掩饰,异类嘶鸣不会被人听到,沈寂眼中不受控制的流泪,因为疼。

沈寂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不得不埋首膝盖里面,将这样的自己掩藏。

“呜呜嗷……”

阮绵书下床的脚步一顿,惊恐的看着那边缩成一团的人。

他的墨发披散着,十指死死的攥着手臂,殷红透过浅色的里衣渗出,青筋暴起,就连脚上都是,血液不正常的流动,好像就要喷薄而出。

这是……沈寂。

阮绵书一下子掀了被褥,跑过去,伸手想要抱他,却不知道怎么抱,“沈寂……”

沈寂一顿,往床边靠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抬头,无铸的容颜上泪痕让她呼吸一滞。

阮绵书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这样的沈寂,他一定很痛吧!

“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哪里疼?”

阮绵书捧着他的脸,一直问沈寂。可沈寂一声不吭,鼻子贴着她的,泪雨蒙蒙中,她看到沈寂睫毛颤了一下,她没有看到下面沈寂绷着的双手突然松了力道。

那是沈寂要扑过去攻击别人的动作,上一次他撕咬了一个拿石头不断砸他的壮年男子,外面人说,那个人的脸毁了,肉没了。

那不是唯一的一次,这也是别人怕他的其中一个原因,他有时候自己咬,有时候让白狼或者黑狼咬。

总之,必见血。

阮绵书搂着他的脖子,无助的很,“沈寂,你别哭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你告诉我怎么了?我如何帮你啊?”

她穿着单薄的里衣,抱着他的时候浑身带着香甜,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软的,她头搁在他脖子里面,有湿湿的水珠流在哪里,沈寂眼神微变,蹙眉咬牙。

她在哭。

第一次她的眼泪流在他的身上……

阮绵书在他的印象里面,说话总是带着笑意,哪怕几次被他欺负狠了,也是闷着生气,他听过她压抑的抽泣声,从未有一次这样,滚烫的泪水流过他身上,荼蘼的黑暗。

沈寂清楚的知道,这泪水、这哭声,他不喜欢。

手慢慢摸到她的肩膀,把她拽开,沈寂笨拙且重重的给人擦泪,“别哭了,吵的很。”

阮绵书闻言,看着沈寂揉额角的手,顿时更委屈了,她是为了谁。

沈寂头疼,汗水顺着脖子流进胸口,到底忍着痛苦,把手沾在她眼角,泪水顺着他的手指滑落,阮绵书脸上微痒,愣神的看着他。

在她停顿的目光中,沈寂把指头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咸的。

“你做什么?”

阮绵书惶恐,鼻子堵堵的,把他的手指握住,“多脏啊!”

沈寂拽出自己的手指,“恩”了一声,拉着袖子在她脸上抹着,他说:“我一个瞎子,你就算是为我哭,我也看不见,何必呢?”

“沈寂,我很累。”累的没有力气去想你什么意思,阮绵书忽略心中隐隐的不悦,把沈寂的好想了一遍一遍,终于牵着他的手,“不想和你吵,你也累了吧!”

沈寂熬过这次,早已经没了力气,也清楚她不肯罢休的性子,只是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愿意告诉她,只得顺从的和她起身,躺在暖和的被窝,闭眼之前沈寂问:“你喜欢檀香吗?”

阮绵书给她掖着被角,“我更喜欢花香,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寂伸手拍拍身侧,阮绵书顺势躺下,靠着他的肩膀,沈寂愣了一下,说:“念云庄后有个寺院,听说那里的檀香极好,你可去看看。”

阮绵书一喜,拽着他的袖子,“你是同意舅舅说的,要去养病了。”

沈寂扯过袖子,冷漠道:“我怕你哭死,吵了我安睡。”既然念云庄可让她安心,那便去吧!

“沈寂,我就想你好好的,陪着我。有些事你要是想说,我便听,你要是不想说,我便不再问了。”总有一日,她会知道的,阮绵书紧紧的抱着他,这样觉得他是暖和暖和的。

一个人太冷,两个人抱团会暖和些,她暖着沈寂,沈寂也能暖着她。

第十九章 断指 除非你有把握,让我死。……

进入十月天气愈发冷了,归园的风带着扬州河畔的潮湿,更像是要钻到人的骨子里面,沈寂愈发不爱出门了。

炭盆的徐徐烟雾升起,阮绵书看着他的面容有些朦胧,带着脆弱的苍白,那双白晢瘦长的手在竹简上慢慢的移动,他肩头披着的狐裘滑落了些许。

好像经此一病,沈寂的身子迅速单薄,以前如雪如月的光华淡去,脸上留下的唯有病弱的苍白。

她记得那日她推开书房的们,看见沈寂穿着晨时醒来的白色里衣,衣带尚未系全,他单手撑着额头,睡容安详,风吹在他手边的书册,没有一丝反应。

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她不想承认那一刻,她以为沈寂就要那样睡过去了。

抱着浑身冰冷的他,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甚至忘记了说话。

“你在做什么?”

沈寂从她手里解开扯住的发丝,见鬼的仰头询问她,可能是被她抱的憋了气,沈寂的脸上有了些许红。

她尚未从悲痛中走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时间似乎很漫长。

沈寂不再等她,随意的换了一个坐姿,开始他十年如一日的抚摸篆文。

那篆文与普通的不同,似乎是只有沈寂知道的简单符号,沈寂自如的读取着内容,问她,“你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她很尴尬,也确实这样以为,说着要添炭火疾步逃走了,沈寂的声音带着某种讽刺从身后传来,“你放心,我如今不是很想长眠。”

这话听着,好似他可以随时控制自己的生命一样,那天之后她再不敢让沈寂一个人睡过去。

一阵冷风吹来,回忆就此中断,阮绵书看着烟雾,眼前沈寂俊雅的面容逐渐清晰,她又想起昨日收到的那封信。

信上说:念云已揽众祥云,月下还少仙君逢。

杨朔是让沈寂动身出发的意思。

念云庄在扬州城外,一去数日沈寂的药怕是不够吃,她想着是时候去给沈寂再抓些药了,只是这事还是要瞒着沈寂。

他不爱吃药。

沈寂垂眸细致的入定,不妨肩上一重,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按在那里,又淡定的松了肩头。

阮绵书按着狐裘,犹豫着不知如何骗过沈寂,沈寂倒是不经意的后靠,离她稍微近了些,“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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