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
瞪了她一眼，胡亦枫的语气有些冲。这些年若白因为她离开了元武道，他本来就对戚百草没什么耐心，自然不假辞色，如果不是因为晓萤估计他老早就离开松柏了。
元武道算什么，他不曾上心，在他心里，元武道远比不上若白师兄一人。
“若白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方婷宜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
戚百草躺在地上，低吼出来，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脸上的嫉恨竟然都忘了掩饰。
胡亦枫眼皮一跳，突然觉得眼前的戚百草陌生得可怕，或许，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单纯。余光瞟到门外的某个身影，他心念一动，不由将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初原还是若白？你又为什么要针对婷宜？”
“我没有针对她！”戚百草清醒过来，一下子变回了原本柔柔弱弱的样子，急急地辩解道，“我只是不甘心她抢走了若白师兄，若白师兄是我的，他喜欢的是我，我不能让婷宜前辈利用若白师兄来报复我。”
她的答案，昭然若晓。
胡亦枫勾起一抹懒懒的笑，目光又像往常一样带上了惺忪睡意，他不在意地摆摆手。
“那初原呢？”
留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他迈步走了出去。
“初原……”
戚百草迷茫地看着他离开，视线在触到门外的那个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时，骤然缩紧。
与她的视线对上，他转身就要离开。
“初原师兄！”
大叫一声，戚百草顾不上疲软的四肢，很快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不要走！”
“百草。”
感受到身后女子柔软的身躯，喻初原却从未如此心如止水过，他开口，还是温柔如清风般的语气，“如果你喜欢若白，就去吧，我们解除婚约。”
本以为重若千钧的话语，如此自然地说出了口，他的心在这些年的等待里，似乎已经无坚不摧，又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不，不。”戚百草抱着他的腰，慌乱地解释道，“初原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你，我要跟你结婚。”
已经失去若白，她不能再失去初原了！
“我会忘了他，以后只喜欢你一个人，你相信我，相信我……”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喻初原心软了，这是他深爱的女子，他怎么忍心让她落泪。
“好了。”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怎么哭成了小花猫？我不会离开你的，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至于若白，他喜欢的早就不是百草了。
“初原师兄，我害怕。”
戚百草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话语间的柔弱与她眼底的狠辣格格不入，但抱着她的那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婷宜只是小孩子脾气，她不会伤害你的。”
喻初原耐心地安抚着她，殊不知这样只会让戚百草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烈。
所有人都帮她说话！但她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她想要毁掉我，抢走我的一切！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嗯。”
整理好思绪和表情，戚百草抬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笑，湿漉漉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子带上了几分坚强的光，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意外的，喻初原却微微别开眼。
以前，他最爱的就是她这副清澈倔强的模样，如今，却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有人被伤害到不能行走，有人却依旧单纯美好，他们真的可以安安稳稳、毫不愧疚地幸福下去吗？
“走吧，回去我给你上药。”
他牵出她的手，不敢再想。
两人携手远去，一旁茂盛的林荫后面，也有两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若白。”胡亦枫伸出长臂，勾搭上男子的肩，他饶有趣味地调侃道，“难道你来松柏，是特意看戏来的？”
“不是。”脚下移了半步，轻易便将他的手甩了下来，顾若白冷峻的眉峰舒展开，“我来救你出火坑。”
胡亦枫眼神骤缩，但他一下便回过神来，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没有你，我过得也挺好的。”
这些年，见识的多了，他也成熟了不少。
“戚百草没有排挤你？”斜睨了一眼无所谓的师弟，顾若白轻轻地靠在树干上，“她现在是松柏的招牌，你的天赋又不弱，明里不行，暗地里难道没受够气？”
“你——”被人戳破虚假表象，胡亦枫摇摇头，有些好笑，“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
“从小你就对元武道不伤心，现在弃了也罢。当然，如果你舍不得范晓萤，不想离开我也不勉强。”
“你都这么说来，我能拒绝吗？”胡亦枫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你先回去，明天我把这边的事情交代完了就去找你。”
“好。”
眉眼绽开浅浅笑意，顾若白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真切的欢喜，朝他伸出手来。
若他对面站的是女生必定小鹿乱撞，可惜是同屋共寝的兄弟，不然又得收割多少少女心。
相视一笑，胡亦枫切了一声，握了上去。
阳光下，两只手紧紧相握，那沉寂了很久的澎湃热情，似乎就在那默契的对视中，死灰复燃起来。
有一种兄弟情义，无论隔了多远多久，都无法磨灭。一旦你有需要，我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而若我有难处，亦不会客气。
顾若白的眼底暗流涌动，有感动，有嘘嘘，更多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踏实感。这些年，他越发缺乏安全感，仿佛只有将一切握在手中，才能安眠入睡。
而如今，他找回了兄弟，那爱人，也不远了吧？
第29章 彼此约定
三天后，顾若白终于在医院见到了方婷宜。
她刚从英国回来，风尘仆仆便来看万玫，因为疲惫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恹恹，眼下更是带了淡淡的乌青，偏偏她还锁着眉头，愈发教人心疼。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顾若白和方婷宜两人。医护人员推着万玫去外面散步，而方家父子也都去忙公司的事务了。
“怎么了？”
顾若白给她倒了杯热水。
“老师让我下个月回去参加一个比赛。”不知怎的，方婷宜十分自然地将心里的事托盘而出，“本来我是想在国外找一个复健师，然后这段时间都陪着妈妈复健，现在……”
“我来陪伯母。”
“不行！”
方婷宜一口回绝，她不是防备顾若白，而是觉得如果让他来看顾母亲似乎有些……像是确立了他的家庭地位！就算她没那么排斥跟他在一起了，但这进度太快了，她实在接受不了。
“你一个大男生，照顾我妈，多少不方便。”看到他一下子黯淡的眸光，方婷宜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你，你……你要是有空，帮我陪陪我妈。”
“好。”顾若白一口应下，怕她反悔似的，“你这几天，是在躲着我吗？”
在他直白的目光之下，方婷宜有些心虚，不小心本垒打后，她确实想避开他一段日子，而老师的加急电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所以她逃跑了。当然，托阿诺哥哥的福，她在英国认识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复健师，刚好可以拜托她来照顾母亲，但没想到，那位女士先一步跟人签了合约。
其实她也知道，有些事终归要面对。但在这之前，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地冷静冷静。顾若白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但这件事如果她应承下来，便是终身大事。在正式确认关系之前，她更想确认他的心意，他对自己究竟是愧疚还是真心，而他跟戚百草之前到底还有没有牵连。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荆棘，不拔掉的话，倒不如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她方婷宜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唯他不嫁。
想清楚这些，方婷宜倒是坦荡了不少。
“是，我在躲你。”她不偏不倚地对着他的目光，“顾若白，我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你的愧疚，我的心伤，还有戚百草。如果不把这些东西搬开，我想，我们这辈子只能当朋友。”
“不——”神色一变，顾若白张口，音调有些急促。
“你听我说完。”这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所有顾虑剥开，一点一点地展示给他看，“若白，我们已经不是五年前可以肆意妄为的少年了，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追求。你也知道我这次回国，就是想报复戚百草。而你是教导她元武道的师兄，我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但这是我跟她的对决，我不希望你参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