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起效了。”沈鸢扭动旋钮,“你当初要是乖乖认罪,现在就在监狱里,老老实实坐牢,也就会离电远远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不过让你们家破产,再让你出狱后找不到工作还是很简单的。”
沈鸢加大电压,依然在不会造成抽搐的范围内。
龙泽阳眼前的白光更加刺眼,就像闪电劈进了他的眼睛,脑中仿佛被人同时插进无数根钢针,它们游走在他脑部的血管和神经中,随着入侵的闪电也一同通电,给他带来麻痹后的刺痛。
意识模糊之际,他猛然想起上次在海岛上蛰过他的水母,不过一只不足拇指大的水母,就使他品尝到出生以来所承受过的最大的痛苦。
毫无察觉被咬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电,所带来的恐惧感天差地别,前者是惊吓,后者是绝望。他的疼痛比之前更甚,就像水母成群结队、争先恐后游进他的脑子,迫不及待蛰咬着他的血管壁,它们在他的脑子里,他想甩也甩不出来。
沈鸢停止电击,等龙泽阳度过精神上的空白期,待龙泽阳麻木的神情出现松动,他才轻声细语问道:“这就不行了?”
“你、你这个魔鬼!”龙泽阳狼狈地咳嗽几声。
沈鸢对此嗤之以鼻。真是双标,不双标就不是龙泽阳了。
沈鸢心里门儿清,按照龙泽阳的想法,他龙泽阳不过是杀死一个人,迅速让那个人了结痛苦的一生,而沈鸢呢,那可是用电击的方式来长久折磨他啊!这还是人吗?这当然不是人,是魔鬼。
“你凭着靠山想逍遥法外,结果现在不巧落到了我的手里,真是天赐良机啊,你亲手把惩罚你的机会递到我手上。”沈鸢继续扭动旋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C大医学院录取了,并且准备研究精神病学方向,从大一到毕业,包括实习,我都会一直待在这里。”
沈鸢双手环胸,见龙泽阳闭着眼睛,放下一只手捏着龙泽阳的下颌,使龙泽阳因吃痛而看向他:“一个辛苦生活的父亲,把他的儿子当成人生中最大的期望,眼看着儿子就要考入理想的大学,多年寒窗苦读有了回报,他却在前一年的秋天被人杀害。你说,他的儿子不过就是回击了杀父仇人而已,怎么就是魔鬼了?”
他话锋一转:“而我父亲永远都见不到我走进大学了,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
沈鸢用力按下启动键,龙泽阳被约束衣绑成一块平板的身体,瞬间抽搐起来,像砧板上负隅顽抗抖动挣扎着的待宰活鱼,也像搬家破旧的卡车里腐烂不堪的木板,随着卡车在坑洼不平路上的行进而颠簸。
在沈鸢看不到的地方,龙泽阳的牙齿不受控制打颤,狠狠咬住他自己的舌头,血腥味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蔓延,刚才的疼痛更甚,表示抗议的声音也彻底低下去,变成无意识的闷哼。
沈鸢忘了一样东西,在龙泽阳未恢复正常反应的间隙,他出门去找到了它,接下来还要用。
龙泽阳缓和过来,沈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沈鸢这次干脆撕掉了龙泽阳嘴上的胶布,捏住他的嘴,将保护牙齿和舌头的牙套塞到他嘴里:“对不起啊,刚才是我的疏忽。”
龙泽阳大喘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鸢一边给他解开约束衣一边说:“当时在篮球馆里很得意吧?说宿晋会给你伪造病历。结果呢?实话告诉你吧,就是他让我来见习的,他只负责给你伪造证据而已,不负责售后维修,所以你就受着吧。”
“你有逍遥法外的方式,我也有报仇的方式,看你能挺多久。如果你早点承认你的病是装的,病历是伪造的,拿出证据,就可以脱离你太阳穴贴的这玩意,不过后果就是数罪并罚,蹲的时间比杀人案的判罚长。不说的话也可以,我念的八年制,时间多的是。”
在龙泽阳艰难骂出一句“操”时,沈鸢调高一点电压,再度按下启动。失去了衣服的限制,龙泽阳全身上下都在抽搐,从头发丝到脚趾都在电流作用下剧烈抖动,颠来簸去。
“咿——!”
单曲循环的《雨中曲》中,龙泽阳面部扭曲,涕泪横流,嘴角流下涎水,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眼神中迸射出的恨意混合着生理行为的呆傻。最后,他整个人都摊开来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中透着茫然。
沈鸢没有多说话,以龙泽阳的状态,还无法接收并理解到任何外界的话语,更不用说给予反应。他关掉音乐,收好带来的东西,推着推车离开病房。
龙泽阳在下午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一些记忆,连片段都没能找到。为了让自己回想起事情,他打开手机。最近联系人里,排在最上边的女人和他约好时间,说上午过来,他同意并说次日结款。
龙泽阳断定他不小心睡过头了,再次联系对方,说他睡着了不小心放她鸽子,让她收拾收拾过来。
沈鸢从重症疗区走出,一路上遇到的医生都格外热情,询问他有没有不懂的地方想要了解,护士也一样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谢谢,我先去吃饭,一会回来。”沈鸢的身份是见习生,还是大一的新生,对他的时间没有多严格的要求。
但他明白医生和护士们对他热情的原因。他是宿晋向整个精神科告知过的见习生,以宿晋的地位,选了一个大一新生来到仁贞医院见习,医生护士们自然能看出这个学生,也就是他,在宿晋那里的重视程度。
换句话说,他们的态度是因为他是宿晋看中的学生,而不是因为他沈鸢多有能力——他刚刚一直在非封闭的外疗区,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和他有过接触,只会认为他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新生。
沈鸢从他们的小声谈话中能听出他们对宿晋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不知道宿晋学术上的污点,或者说宿晋使他们认为那些污点是无中生有,是别人编造出来损害名誉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认为宿晋污点是真的的人,已经不在仁贞医院了,这就是所谓的派系和打压。
无论哪一种,沈鸢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宿晋学生的这个身份在外人看来,是值得艳羡的。宿晋就是一块金字招牌,而沈鸢知道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要做的就是打碎这块内里不堪的招牌。
然后用他自己的实力,证明他的成功和“宿晋学生”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凭职业水平来真正获得同行们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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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的不会系鞋带的男孩(三十)
周日, 沈鸢如法炮制了“探视”龙泽阳的过程, 中午他往办公室走, 在门口附近听到师兄师姐小声的谈话。
“师姐一大早就起来开车送他去机场了。”
“他不会叫车吗?非要让学生送?而且开的还不是他的车,是师姐自己的车。”
“你以为师姐想吗?我问过师姐, 她说好不容易这几年没出什么事,宿晋没招男生是好事,她当苦力也就当了。”
“没招男生就代表能有人逃过一劫……唉,摊上这样的导师真的魔幻。”
据沈鸢了解, 宿晋不是双性恋,因此他的研究生和博士中,女生的安全系数高于男生。也因为近几年招的是女生, 她们也沦为老师的劳工,要处理各种学术上以及生活上的杂乱事务。
她们不敢也无法去想,如果是同窗或者是师兄弟经受苦痛, 她们却因学生和老师天然的地位不平等, 受到控制无法发生, 那会是多么绝望的事情, 带来的无力感又是多么沉重。
沈鸢加大脚步声,办公室安静下来,他在门口问:“我可以进来吧。”
“来来来,坐吧。”
师兄师姐对沈鸢说:“老师出国了, 下周有会议, 你们的课应该是由别的老师代。”
沈鸢看了一眼手机, 宿晋给他发了封邮件, 地址和之前课堂上留给学生的不一样,后缀是“@outlook.com”。现在的电子邮箱越来越多,几乎很少有人选择新注册outlook邮箱,而拥有这个邮箱的人,大部分注册在网络刚刚兴起的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