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千金有问题(46)

作者:端木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奈何天有一个地窖,一般酒店都有这种地窖,温度低空间大用来储存食物酒器最合适不过。但是奈何天这个地窖比较特殊,从最初设计时,它就不是用来装东西的。

阴暗的空间传出断断续续的粗重呼吸,不消仔细听,就能分辨出发出声音的人已经在阎罗殿里徘徊了几圈。

一束暖光照进来,玄朗拿着手电猫着腰朝声音发出的位置走,他身后跟着吴旷。手电筒照在那人胸前,微弱的反射看清了他的脸。

白瓷一。

俗语说“温饱思□□”,但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白瓷一而言,温润的生活却滋养了他忧国忧民的雄心,玄朗根本不知道他这种感同身受到底是怎么来的。

昨晚,白瓷一接了玄朗的电话,听到李文豪和李子期的关系后,本能的联想到了什么。他名下的小作坊看似报社,实则是洪荒社的秘密联系场所。

端木翊要到蝴蝶郡的消息,他们已经打探多时,对端木翊和李文豪的关系,以及他和上官呱太的恩怨也一清二楚。

听到李子期的真实身份后,他立刻做出推测:如果李子期要找被魏井保护起来的赵慈报仇的话,最快的途径就是找他父亲的密友端木翊帮忙。

他通知了组织上的人,找到李子期,继而找到端木翊。所有在蝴蝶郡的人都行动起来,最终,在李子期去国际酒店时,锁定了端木翊的位置。

白瓷一从家里翻了出来,以社内暗号迅速和其他人汇合。

十六人对护防如堡垒的端木翊,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白瓷一并不十分确定端木翊会在这儿,直到端木翊的秘书高田走出时,他的眼睛亮了。

高田之后,是一排八个的黑衣保镖,端木翊随后出现,行色匆匆,在他上车的一瞬,白瓷一发动了击杀信号。

躺在地窖里的白瓷一,头上,胸前,左腿缠满了纱布,俊朗的脸上被流弹擦中,留下一道伤疤。听得动静,他的嘴艰难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玄朗是在奈何天后巷发现他的。彼时,他正被人追杀。玄朗没有任何犹豫,换了衣服,用黑巾蒙面,从三楼房间纵身跃出,两记飞刀出手,追击白瓷一的黑衣人就见了阎王爷。

他让吴旷带白瓷一进地窖,自己清理完尸体,再三确定没有尾巴后,才撤回。

玄朗轻轻踢了踢白瓷一的右腿,蹲下来,眉宇间尽是隐忍的不理解的痛,见白瓷一的眼眸转向他,他才轻轻一笑,道,“活着呢。”

白瓷一受伤极重,刚才那个简单的转眸已经过消耗了他大半力气,但此时,他的眉头蹙起了,是担忧的模样。

玄朗道,“放心,我拖你进来的时候,没人看到。”顿了顿,又担心道,“老白,白叔知道吗?”

白瓷一胸腔起伏,微微的不算剧烈,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这个反应让玄朗以为白家要遭难,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吴旷双手扣住他的胳膊,下巴往他身后一抬,道,“老白有话说。”

玄朗回头盯着他,气急了又不知该怎么跟他发泄,又知现在不能跟他发泄,偏生又忍不住心里的窝火,来来回回的走,便走边骂,道,“白瓷一啊白瓷一,我是不是说过,你忧国忧民没问题,问题是,你是不是该先想想你家里那位啊。白叔就你一个儿子,就一个,你这么不要命,你让白叔怎么办?你想过吗?啊!”

但凡白瓷一能动弹,玄朗就不能忍,非得抓着他一顿揍不行。

白瓷一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一阵儿后,他的头左右摇摆了一下,玄朗看的不甚明白,问,“白叔还不知道?”

白瓷一眨眨眼睛。

玄朗的火气慢慢平复,不大会儿又触底反弹,指着白瓷一的脸,厉声道,“老白,我告诉你,这事儿我替你兜下了,无论如何我都会送你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为了白叔白婶,这种掉脑袋的事,你绝对不能再做!听到了吗?”

白瓷一垂目,默然半晌,在玄朗的催促下,他的头又左右晃动了一下。

玄朗一记怒拳砸在地窖坚硬的地板上,掐着他的脖子道,“老白,你忘了胡振英了吗?你忘了胡叔了吗?”

胡振英算得上两人共同的发小,胡振英被土匪炸的尸骨无存时,两人同去了胡家送了胡老三最后一程。那日,一夜白头苍老无限的胡家老爹让一秒不说话就憋的难受的白瓷一,硬生生的沉默了一天。

白瓷一胸前的伤口崩裂了,血水瞬间染头纱布,濡湿翻着血肉,吴旷看不下去了,双手勾住玄朗的腰,把他脱离了白瓷一。

白瓷一脸上的泪已经串成了一条线,失血过多而造成的惨白脸色渐渐出现一种动容,他看向玄朗,玄朗没什么好气,怒目而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手电的光束内,飘起尘埃落地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到。蓦然,玄朗脸上的怒容松动了,紧提着的心绪,紧拧着的眉头在那一刹那像被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

白瓷一在请求他,请他代自己照顾好父亲,照顾好白家。

老白是一个固执的人,从小就是,别人是固执的做一件事,他不一样,从小就跟被人不一样,是固执的做不一样的事,换句话说,就是朝三暮四,做事没恒心。

无论如何,玄朗都不会想到,他会在这种一不小心就没命的事上坚持这么久,而且,快死了,都没有退缩。

像被抽走灵魂一般,他一下子坐在地上,看着白瓷一,突然就笑了,气道,“老白,我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做,唯独一样,不行。”

白瓷一挑了挑眉稍。

玄朗道,“给白叔养老送终的活儿还得你来。”

他笑了,笑中闪着泪光。

白瓷一也笑了,眼泪在伤疤的沟壑里泛着光。

因为枪战,奈何天已经关门歇业,相比于其他酒肆茶馆,奈何天的损失并不大,除了玄朗的当机立断,还有更深一层防护。

安顿好白瓷一后,玄朗和吴旷回到楼上。

吴旷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出现在玄朗房间时,手上多了一沓一尺多高的账簿,他把账簿放在玄朗面前的红木案几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轻声道,“这几年的账目都在这了。”

玄朗只看了一眼,转而看向吴旷,道,“让你换的金条换了吗?”

吴旷点头,“换了,你的那份也帮你换了。”

玄朗皱眉,道,“……你的钱给我一半?”

吴旷笑道,“你都打算把奈何天拱手让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你不一样,还有华小姐和华先生,到了南诏,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玄朗动容。

这些年,玄朗吃喝玩乐的花销大都是从奈何天的账上出的,虽然他是奈何天的所有者,虽然奈何天的生意很好,但他大手大脚惯了,时至今日,他的分红并没有累计多少,几乎是月见光。

见惯了朋友的没正形,一旦正形起来,吴旷反而看不习惯,他朗朗一笑,道,“南诏的物价很低的,我那些钱足够在那边再开一家奈何天了。所以啊,你千万别担心我,我是谁呀,财神爷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声哥。”

玄朗撑不住也笑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街上仍然处于禁闭状态,行人不见,猫狗不见,只有郡守府的巡逻队。三楼的位置,能让他清楚的看到几条街外的场景。

府兵闯入平头百姓家,烧杀抢掠,窗子隔音好,既听不到惨叫哀嚎,也闻不到血腥。只有一点,玄朗愈发确信。这帮巡逻兵里,还有郡守府外的,昭国兵。

吴旷走过去,在他身侧负手站定,微眯的眼眸里注满怒肃,他道,“老白好几年前就离开了蝴蝶郡,离开了整个罗曼国最安逸,最纸醉金迷的地方。蝴蝶之外,这种杀戮,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忽然之间,玄朗就理解了白瓷一的选择。

另一边,李子期被富江带回郡守府后,直接扔进了大牢,牢房阴暗潮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来的路上,富江受不了子期歇斯底里的挣扎,命人打晕了,此时,正耷拉着脑袋被绑到了十字架上。

可怜往日最重仪表的风流大少,此时,衣衫不整,面容邋遢,浑若游丝。

一盆冷水泼在他脸上,一个急促的呼吸,子期仰头,眼睛猛地睁开。阴暗的光线让他紧紧闭了眼睛,又再次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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