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老田，给我改价格。”尹正南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这变脸戏码上演得挺快。
“明抢？”顾清衍对上尹正南的目光。
尹正南的目光里，笑意渐渐敛去，代之的是深沉的冷婺，不由得让顾清衍打了个哆嗦。
他刚才削苹果，刀还在他的手边，听到这话，他突然笑了，笑得阴阳怪气的，他拿起刀，侧刀在顾清衍的脸上磨着，来来回回，让顾清衍的皮肤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很动听，也很瘆人。
“改-价-格。”他又对着顾清衍重申了一遍，还是那种懒懒的样子，带着懒懒的性感，和懒懒的可怖。
想起老田曾经说过尹正南的狠辣和不择手段，顾清衍冷笑说到，“领教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要走人。
“把你的清单拿走。”尹正南已经放下了刀，又恢复抽烟的样子，根本没看顾清衍，声音淡漠疏离，拒人千里。
顾清衍感觉，他现在好像为了尹全安烦躁，不是她，更不是老田，他们还到不了让他烦躁的段位，怎么一提起老尹家，就像动了他的奶酪一样？
很明显，这个价格低于尹正南的预期太多，谈不拢。
顾清衍一把便从桌子上捞起报价单，走了。
顾清衍工作了两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商人，要脸的不要脸，大度的，猥琐的。
像尹正南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倒是头一个，一股子黑道头子的邪风，说他的钱是抢来的，一点儿不为过。
还没走出办公室的门呢，顾清衍的手机便又响起来，显示的是“肖医生。”
肖麟医生是静黎的心理学医生，他是心理学博士毕业，自己开了家心理诊所，要去看病，必须提前两个月预约的那种。
肖麟医生的水平不是盖的，经常在国内大学做报告，而且，静黎在他那里治了半年，情况也的确有好转。
看到肖麟医生的电话，顾清衍以为是静黎有什么消息了，有点儿小激动。
刚从尹正南的办公室出来，顾清衍就接了肖麟的电话。
“顾小姐，静黎找着了吗？”肖麟的声音温文尔雅，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大海的包容。
“还没。”
“是这样的，我想起来点儿线索，不知道有用没用。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虽然肖麟没有静黎的消息，让顾清衍略失望，可她直觉，肖麟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毕竟是心理学医生，能够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顾清衍疾步下了电梯，到了楼下大堂一个僻静的角落，坐在了舒适的真皮沙发上，“肖医生，您说。”
“我最近发现，静黎曾经有被人猥亵的情况，这是造成她自闭的很重要的原因，并不是我们原先预想的，她爸爸不在家，缺少父爱，造成的自闭症，对方对静黎的猥亵，占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可能就是长期单亲了。”
顾清衍听到“猥亵”这两个字，本能地一懵，她原来一直以为，姐夫不在，缺少父爱，所以静黎才会自闭，“肖医生，我能问问猥亵是什么意思吗？”
肖医生沉默片刻，好像在想怎么措辞，“不懂？不看新闻吗？”
“新闻我看的，可我还是不知道是哪方面。”
其实顾清衍是懂得，但是打死她也不信。
“男人对小女孩的猥亵。”
顾清衍的脑子里，“嗡”地就炸开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这怎么可能？静黎每天除了去幼儿园，就是回家，在家里，都是她陪着，她不可能让静黎一个人出去的。
“是——是谁啊？”现在，顾清衍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话也说不利索，感觉周身发冷，一股来自外界的寒意侵袭了她，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是谁，现在还不知道，或许假以时日我会知道，但是现在，静黎不是暂时不在么，我是想把这条线索给你，你仔细想想，静黎都和谁接触过。你想到什么了，告诉我。或者，直接告诉警察。”
“肖医生——”顾清衍又喊了一句。
其实她没什么要说的了，只是在她的心里，肖麟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于其说她想说什么，不如说她想找点儿安慰。
“还有什么事吗？”肖麟温和地说到。
“没了，谢谢肖医生。”顾清衍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的地面，呆呆地说到。
一个家庭，如果孩子丢了，那么这个家，也就毁了。
顾清衍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不是以往的她了，很好理解，若是换了个心理素质差点儿的，早就跳楼自杀了。
顾清衍坐在沙发上，脑子充血，站不起来，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恰好尹正南从楼上下来，他要出去和人谈判，或者说，要出去约会，他又换了身正装，秘书大姐在后面跟着。
“尹总，真不需要我去？”秘书大姐问他。
“不需要。”尹正南说到，一瞥眼便看见了坐在那边的顾清衍，她垂头丧气、呆呆的样子，正在翻看手机，手咬在嘴里，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正如尹正南有着性格极其外露的、招摇的外表一样，顾清衍的性格，也能从外表看出一二，高调，招摇，还二，所以今天这样的表现，根本不像她。
那天踩他脚的时候，才是真的她。
第5章 他似蜜
顾清衍一直在低头翻找着手机里的照片，想仔细回过头看看，和静黎接触的男人都有哪些。
因为顾清衍总是给姐姐发静黎的照片，所以，顾清衍的手机里，几乎有静黎每天的照片，相当于一本影像日记，可看来看去，顾清衍也没发现哪个男人可疑，静黎并没有单独和成年男人接触过。
至少在顾清衍看着的范围内，静黎没有。
关了手机以后，顾清衍沉思起来，会是谁呢？
因为一直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她没有看到刚才换了一身西装的尹正南，是多么的人模狗样。
顾清衍想了很久，每日里，静黎和她分开的时刻，就是在幼儿园，难道是在幼儿园？可静黎的幼儿园都没有男老师，她记得静黎入学的时候，校长曾经介绍过所有老师，都是师范毕业的女老师。
不是老师，那会是家长？
想到此，顾清衍一阵头皮发麻，现在才三点，幼儿园三点四十放学，现在去还能赶得上。
想到此，顾清衍跟火烧了屁股一样，抓起包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打了一辆车，就往幼儿园去，既然能够把视频换了，那肯定是了解幼儿园的人，说不定，就在那群接孩子的家长当中，想到此，顾清衍的脊背忍不住一凛。
正如肖麟所说，静黎失踪了，并不是刑事案件，顾清衍也不是警方的人，自然无法名正言顺地调查别人，所以，现在她能干的，就是偷偷地在幼儿园门口，查看哪些家长有嫌疑。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躲进了一家咖啡馆，就在幼儿园对面，现在离幼儿园放学还有十分钟，门口都是零零星星的老头老太太，顾清衍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家长。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她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咖啡厅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不过，那个男人，已经看见她了。
过了十分钟，家长们如同潮水般汇集般地涌到了幼儿园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来接孩子的大部分都是女家长，还有就是爷爷奶奶，男家长非常少，顾清衍知道，现在想把静黎找出来，希望非常渺茫，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这时候，有一个男家长带着自己的女儿，有说有笑地从幼儿园里出来，而且，对女儿的女同学，他还非常自来熟地摸摸人家的头，笑着跟人家说话，有些孩子的家长不介意，也跟他说话，但有些家长对别的男人摸自己女儿的头是非常介意的。
不晓得顾清衍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别的想法，她觉得，这个男家长，好猥琐。
而且，这个男家长，她认识，是他们单位建筑师李蝶的老公。
因为和李蝶不是同一个部门，所以，具体的情况顾清衍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在茶水间接水的时候，听到李蝶和同部门的同事吐槽自己的老公，她老公好像原来在IT公司工作，辞职了，整天在家里玩游戏，什么都不干，唯一的用处就是接孩子，给孩子做饭，李蝶的老公曾经去公司找过李蝶一回，顾清衍在走廊里碰到过，一面之缘，她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