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柳玉颜这么一说,好像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让人找不到一丝的怀疑之处,可越是这样,隋霄远越觉得这个孟姑娘深不可测。隋霄远看着柳玉颜脸上挂着的笑容,想着方才孟姑娘在自己最为慌张、恐惧的时候的说出的那句“放心,有我在”,心就跟着砰砰跳起来了,眼光四处躲闪。太久太久了,隋霄远独自支撑一切后的那种疲惫、强装坚强,居然在那一刻,被这个小姑娘给驱散开了,第一次让隋霄远在母亲过世后,感受到了依赖感,在那一刻,隋霄远抛开了所有的尔虞我诈,所有的费尽心机,像个孩子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糕点,无论窗外是风雨交加,还是电闪雷鸣,只管品尝其中的味道就好。
……
第十五章
在回隋府的路上,隋霄仲对隋霄远说道:“这个孟姑娘不简单啊,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真是有意思”。
隋霄远没有理隋霄仲,自顾自的走着,满是心事。
隋霄仲带着坏笑追上隋霄远,接着问道:“喂,二哥,你要不跟我说说是怎么认识这位孟姑娘的吧”。
隋霄远依旧没有理会隋霄仲。
隋霄仲还是不气馁,接着说道:“怪不得你不愿去醉仙楼,原来是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啊,霄仲真是羡慕”。
隋霄远本就不想搭理隋霄仲,但听到隋霄仲这么诽谤自己,又心又不甘。况且提到孟遥,自己与她是敌是友都是个未知数,能撼动自己心的人不多,若此人只是随风而去的一个过客倒还好,如若不然,此人必将是自己未来道路上的一场灾难。终于,隋霄远开口,说道:“什么红颜知己,你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为了赶快堵住隋霄仲的嘴,好让自己安静会儿,隋霄远又接着说道:“我下午在大厅说愿替孟姑娘承担一切后果,只是为了保住隋家,而且,都是托你的福啊”。隋霄远敢如此坦诚的把心思告诉隋霄仲,不是因为相信隋霄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柳玉颜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得,隋霄远的这句话,又超出了隋霄仲的知识范围,隋霄仲一脸苦笑,手扶额头,问道:“此话怎讲,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隋霄远给了隋霄仲一个白眼,心里恨不得把这个白痴给掐死,便又说道:“我问你,徐知府是在哪里看到徐子烨疼的满地打滚的?”。
“珲春堂啊”。
“好,那珲春堂代表的是谁?”。
隋霄仲听到了,一脸的不敢相信,瞪大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说道:“隋家?”。
隋霄远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想着世界终于安静了。可没想到,隋霄仲又问道:“所以呢?”,而且样子十分天真,弄得隋霄远顿时头重脚轻,差点倒在地上,这次换隋霄远手扶额头,深吸一口气了。隋霄远瞪着隋霄仲,骂道:“让你平时多读书,你就是不听”。
“哎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难听点,徐子烨要是死在珲春堂,徐知府不会把这笔账记在醉仙楼,因为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城中的百姓就都会知道徐子烨找青楼女子的事情,徐知府在平江的声誉,就会受损,阻碍他进一步升迁,所以隋家就成了最合适的替死鬼,除此之外,若不是你一心惦记醉仙楼的那位丽丽姑娘,我们就不会去到醉仙楼。更不会这么巧碰到徐公子患肠痈,你也就不会做什么大善人,让人把徐公子送到咱们隋家的珲春堂”。
……
回到府中的隋霄远,先是随便吃了两口晚膳,然后便独自走到了院子中,风打到身上,瞬间升起了些许的寒意。隋霄远坐在院中,从怀里拿出了柳玉颜的簪子,看着手中的簪子,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脑海中浮现起了下午在房间中与柳玉颜一同治疗徐子烨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一段时间后,隋霄远才意识到自己反常的行为,虽然四下无人,但脸上还有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把簪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抬头仰望夜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天上闪烁的点点星光,打湿了眼眶,想着如果母亲还在,自己会不会过得开心些,会不会轻松些,这些年来,自己有好多话想对母亲亲口说,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隋霄远低头环视四周,发现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连吹落的树叶都是成双结对的,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叹了口气,便回到桌子旁,拿起簪子,放回胸前的口袋中,走回了房间中。
……
珲春堂中,柳玉颜和金丽丽同在一间房中,柳玉颜觉得太晚了,就提议,两个人交替休息,金丽丽觉得有道理,便也爽快的答应了。大概到了丑时三刻,徐子烨醒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这是哪里?”,并要从床上起来,但发现自己的腹部有些丝丝的犯疼,而且浑身没有任何力气,尝试了一番后,依旧躺在床上。
金丽丽听到徐公子的声音后,立刻从椅子上起来,跑到床边,说道:“徐公子,你醒啦?我这就去叫孟姑娘过来”。
徐公子看到了金丽丽以为自己是在醉仙楼,想着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梦中还有一个姑娘,伏在自己的床头,但自己腹部的疼痛告诉自己,这一些都不是梦,疑惑之下,徐子烨一把抓住了刚要起身的金丽丽,说道:“丽丽姑娘,别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拉住的金丽丽,停住了脚步,转身又坐回了床头,对他说道:“徐公子先别动,白天您在醉仙楼,突发阑门之症,被送到了珲春堂,还是这里的孟姑娘,帮您医治的”。
两人的交谈声,虽然很轻,但心中有事的柳玉颜睡的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过来。柳玉颜也走到了床前,站在金丽丽的身后。
徐子烨躺在床上,看到了站到金丽丽身后的柳玉颜,脱口而出道:“孟姑娘?”。
金丽丽听到徐子烨喊孟姑娘,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柳玉颜,非常懂事的从床边起来,退到了柳玉颜的身后。
柳玉颜笑着对金丽丽点了点头后,坐到了床头,从被子中把徐子烨的手,拿了出来,先是给他把了一脉,然后,又把徐子烨的手放回到了被子中,对他说道:“徐公子不必疑惑,民女名叫孟遥,徐公子确实患有阑门之症,且来势汹汹,又属于寒客阑门之式,寻常的治疗方法耗时长、难以根治,因此民女剑走偏锋,为您开腹,将给您带来疼痛的阑门,取了出来,现在您的腹部,还留有一个伤口,疼痛也是由于这个伤口,过几日伤口愈合,您就算是彻底痊愈了,不过,请您不必担心,阑门在人的体内没有什么作用,即使将其取出,也不会影响什么”。
徐子烨一听,自己就是睡了一觉,居然被人拉了一个伤口,赶紧拿手摸了一下伤口的位置,可能是按压伤口的力气有点大,徐子烨狠抽了一口气,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扭曲到了一起,艰难的抬手指着柳玉颜说道:“说,是不是你,和金丽丽串通好了,要谋害本少爷”,然后,徐子烨又瞪着站在柳玉颜身后的金丽丽,说道:“你这个贱女人,说,到底是谁指使的?”。
柳玉颜一听,果然这位小荷姑娘不仅仅是个丫鬟,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头看着金丽丽,问她到:“你叫金丽丽?”。又回头,看着徐子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金丽丽见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解释道:“孟姑娘,我确实叫金丽丽,是醉仙楼的姑娘”。
柳玉颜虽然没听过醉仙楼,但是听这个地方的名字,还有金丽丽这个名字,柳玉颜心中已经明确,这个姑娘是青楼的□□,但大家同为女子,但凡有其他生路,是绝不会入这青楼苟且为生的,心中不乏增添了几分对这个可怜女人的同情。不过,柳玉颜也是没有想到金丽丽的这一跪,来的如此突然,连忙起身,把金丽丽扶了起来,搀着她坐到了床边,对她说道:“金姑娘,不必多礼,毕竟咱们都是姑娘家,自己的闺名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为好”。
金丽丽坐在床边,似有似无的落下了几滴眼泪,对柳玉颜点了点头,表达了对柳玉颜的感谢,然后,又低着头,不敢看徐子烨,楚楚可怜的姿态,让柳玉颜一个女子看来,心中都不禁泛起了点点涟漪,别说徐子烨一个春秋鼎盛的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