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168)

黎云蔽日,火销烟敛。粼鸢一夜未归,清晨刚入家门,被久侯影壁下的仇继明拦下。

“郡主,昨夜的事可是您所为?”

粼鸢紫披略错,赏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仇筅紧接着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他看见郡主身后那二婢手中,捧着一杆不属于幽州的军旗,旄尾烧燎,一派败相。

明晃晃的,连个遮掩也不屑为。

“郡主……”仇筅的心凉了一截,“郡主这样做,是要置郡王于两难之地吗?”

粼鸢把他的话全当狗吠,眼风后扫,身后武婢便道:“凭你也配与郡主话短长,还想安生,就收起这副嘴脸!”

仇筅脸上阵青阵白,怔怔地由着粼鸢走进去,忽如梦初醒,冲那绮丽的背影道:“郡王要郡主回时,立刻到兵堂见他!”

粼鸢置若罔闻,径向朔安苑而去。

——“昌黎郡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叫穆侯出来见我。”

——“这,恐怕……”

吉祥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迷登登睁眼,一道玉影正从床沿起身,她伸出手指勾住袖头。

穆澈回头,见她醒了,温和道:“乖,只出去说几句话。”

吉祥昨天等到半夜也没见他回来,后来睡了过去,又叫梦魇扰得不安生,这会儿才醒,顾不及计较多余的心思,揉眼咕哝:“药味儿。”

穆澈容与一霎,反应过来:“属什么的,鼻子就这样灵,是钟大人煎过药喝。”又拍拍女孩的头,“你没睡醒,再睡吧。”

他真拿他的小姑娘当小孩子那么养,供着好吃好睡,只望她过简单无忧的日子,不让一点烦心事落下。

屋门外,一夜未息的姽婳将军又是另一番神采,高风拂过紫艳的姿影,亭亭如画。

穆澈第一眼瞧见那面北燕军旗,眼眸轻眯:“果然是郡主所为。”

粼鸢笑了,“你知道是我?”

燕军前脚退兵,其后便遭偷袭,需要提前的准备。而只有在穆澈的敕书送出时相信燕北会退兵的人,才会做提前部署。

有这样的洞见,又有这样的能力,非昌黎郡主其谁?

穆澈动动嘴角,“烧了多少?”

“八千石粮,够他们消停一阵了。”

粼鸢一击得手,心情正佳,越发欣赏这个静如平湖的男人,“你一点都不吃惊?我还以为你不认同我这样做。”

“是不认同。”

穆澈也一夜没休息,嗓音发哑,削弱了儒气:“居丧不战,古来约俗定契。郡主今逞一时之胜,恐凶名加身,日后人所交谪。”

粼鸢不以为意地摇头,“你还真是个文人。”

穆澈:“……”

“你若真的这么想,”粼鸢负手打断他,“又为什么派人帮我?”

“不懂郡主何意。”

装傻。粼鸢目光向后点了点,“昨夜红英带一队人夜渡濡水,深入敌营,火烧营帐后暴露了形迹,困斗中突现一队人马冲散了敌人,你可想解释什么?”

那红英便是当日打弹弓的女子,此时她双目直直望向穆澈,把他看得一身不自在,“……我的人手尽在贵府,郡主何以言此?”

还装。粼鸢眯眯眼,再要逼近,粼贞裔的副将忽至院外:“郡王请郡主速至兵堂。”

她那个哥哥啊,这一夜不啻于一场役战煎熬吧,见不到她,恐怕一时一刻不得安宁。粼鸢冷笑转身:“知道了。”

副将又加一句:“郡王请穆侯同去。”

第152章 丁零族   穆小世子的私章

王府的兵堂桓楣谡肃,面南供三架铁锁凛错的铠胄,皆是范阳王年轻时所穿,犹见刀痕狰裂。

面对三副铠甲的荣弈郡王,听到身后脚步声,转过身来。

粼鸢径直走到他面前,单手提着北燕军旗,很平静,也很坦然。

粼贞裔目视她良久,开口,是叹音:“先考祭中破军偷袭,这凶煞之名坐实了,往后可怎么嫁人……”

粼鸢挨巴掌的准备都做好了,未料她哥说这个,愣了愣,透过他望向父王的旧甲,失笑:“看来大哥只想让我早点嫁出去。”

“不是我想,是父王的心愿。”粼贞裔不再有夜里的惊疑神色,反现一股疲惫,看一眼妹妹手里的旗旄,接过来随手弃在地上,“拿着它做什么,不嫌脏?”

敌军的旗帜匍匐在昔日战神盔甲之下,粼贞裔道:“你打小养起的一队娘子军不容易,个个不输男儿,派她们去送死,就这么舍得?”

“我知道,她们此去敌营九死一生。”粼鸢直视兄长:“她们每个人,也都知道。”

北燕王为逼粼贞裔用计,她用的是血。她要告诉濡水两岸的人,她誓死不会叛国,妄图在她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想都不要想。

派出去的三十五人,每一个粼鸢都叫得出名字,回来了二十九个,如非出现援军,异乡留骨的会更多。

粼贞裔面对这份和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铮铮铁骨,再回想昨夜仇筅那番话,如同刀锋刮耳。

偷袭敌营这么大的事,就在他冗长的沉默中揭了过去,他向厅外道:“穆侯爷。”

穆澈先前避及他们谈话,此刻方入内,“郡王。”

“小王有一事不明,还请侯爷赐教。” 粼贞裔目中回复精光,“侯爷身负巡差之职,却插手边将战事,罪当几品,又该如何责处?”

粼鸢眉头跳了一下,穆澈摇头道:“不知郡王何意。”

粼贞裔虽被粼鸢瞒了一道,却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对夜里燕营发生的内情,了解得不比粼鸢少。见他否认,粼贞裔忍不住气:“那从王府发出的信号又如何解释?真当本王是三岁小儿,由得诓骗吗?”

“是紫莲烟火吧,”穆澈从善如流,“我也瞧见了。昌黎郡驻军构成复杂,个中详事郡王应比我清楚。若郡王都不知,我又怎会知晓?”

粼鸢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谁想这人下句话就把她绕了进去,“至于燕营中发生的事,郡主当比我更清楚。”

粼鸢一噎,眼见粼贞裔眼神扫过来,脑筋急转,叹了一声:“的确不关侯爷的事。昨夜的援兵,是——丁零族。”

“丁零族?”

粼贞裔实打实地愣住,连穆澈也露出意外的神情。

粼鸢点点头,“对,丁零族。这个游牧部落数十年流落到燕北,生性耐苦骁勇,一向被燕王休息时驱充劳力,打战时当作前锋,积懑久矣。温先生上次离开,就是暗中联络丁零族人……若有这样一支熟悉燕军的人马投向我们,则对我军大大有利。”

粼贞裔不知她私下里竟做了这么多事,脸色益发古怪,粼鸢看着他,还想就势说些什么,无数劝言到了嘴边,却只轻唤出一声:“哥。”

哥,你我血浓于水,不要翻脸成敌。

哥,父王对你寄予厚望,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英灵。

哥,三十万将士都在看你行事,踏错一步,就是深渊。

直到粼鸢和穆澈离开兵堂,粼贞裔依旧痴痴地看着三副甲胄,一语未发。

二人走到一处冻池孤亭,粼鸢左右观望,示意穆澈上去。此地景象凋败,好在地势高绝,能防耳目。

“方才帮你一回,”粼鸢倚着一根阑柱,“不说声谢谢?”

“郡主所言皆实,何谢之有。”

“丁零族的事虽不假,但昨夜他们不宜过多暴露,只做接应,那几十人的小队不是他们。”

穆澈凭栏不语,风吹渌鬓青衣,就是吹不动破绽。

粼鸢气极反笑,垂袖甩出一枚手牌,金穗勾在指端,在穆澈眼前晃了两晃。

“侯爷既一口咬定,想必也不认识这个了?”

穆澈看见此物,瞳孔蓦然轻缩,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手牌半掌宽窄,绿沉陨铁所铸,正面除了平水净纹,别无章图。

而背面,穆澈不用接在手里,就知道左下角刻有一个“穆”。

不是卓清府的章令。

荣兰校场养士数百,穆庭准和穆温半玩半练,还真教他们练出了一队精锐。本是备着和京中公子哥们斗武时压阵赢彩头的,这次他除幽州使,二人执意送上这份大礼,给他添一层保障。

只不过穆庭准少爷做派,临行前异想天开,给每个人铸了一枚信物——平水谓之准,这是他穆小世子的私章。

穆澈一直令这队人潜藏暗随,路上得知有这么个画蛇添足的物件,哭笑不得,为防泄露,下令销毁,想不到有一条漏网之鱼,舍不得,贴身藏了起来,在昨夜慌乱掉落,被人捏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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