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好受了一点儿,只是盯着妈妈。
“那个,大家都别哭了,南竹见到爸爸妈妈不高兴吗?”
忠伯说话了。
这个善意的提醒太及时了。
“就是,我是看你好好的,高兴。”
钱玲尽力收着眼泪,徐□□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了起来。
“南竹,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去。”
南竹挤出了笑。
“还是想吃妈妈给煮的肉粥呢。”
奕星面上一喜:她吃了东西,才会恢复得更快。
“阿姨,我让王宇带你们去我们住的地方休息,顺便也给南南做点儿她爱吃的吧。医生建议我们尽快出院,也需要她恢复体力。”
加上情绪相对稳定,不知道哪儿来的笃定,他觉得出院回家她会恢复得非常快,而且他们也会很快回到南城。
“也好。那……我这就回去给你煮粥。”
“妈妈再陪我一会儿吧。”
她握着妈妈的手睡着了。
奕星等她呼吸匀畅而深沉,才出了病房。
给王宇打电话。
“你刚才来,有事?”
“南城那边正在施工,你得抽时间把近期的标书、计划书、方案都看一遍。”
“南竹的父母来了,可能我会稍微能抽身出来,我嘱咐你的准备得怎么样?”
“按你说的,准备差不多了,只是……她近期能回来吗?”
“回不回得去,也要先准备好。”
“大哥……”犹豫。
“怎么了?”
“你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松气:“目前还不用,再观察观察再说。”
“可是你的身体,再这么拖下去会垮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
奕星说不下去了。
“哎,过去的事儿,别纠结了。我相信嫂子也会理解你的。”
我不求她理解,只求她原谅。但这又是特别矛盾的事,不理解,怎么原谅呢?
他不想对王宇说太多心里所存。
“哥……魏大哥公司里的业务现在有点儿膨胀啊,奕磊……哦,不,现在叫起东,听说正在动作,要挖墙角了。”
“大哥公司那几个有侦查能力的人呢?不是谈好了?”
“是,消息也是从他们那儿得到的。”
“哦……”
他略一沉思:原来他以为岁月的静好,被这现实沉沉一击:如果你不够强大,都没资格跟命运谈条件。
他蹙眉,低声。
“你做个马甲,给晴源注资,必须干垮奕磊!”
“你……你家的老根底,你真要这么做吗?你可得考虑好,大哥,而且,而且你不是要往南城移了吗?咱们……要不要别蹚这个浑水了?”
“为什么?我们又不是无私奉献,我们也可以得利啊。”
“你……你真相信那个魏清源?”
他被问得一愣:是啊,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相信他?
“父亲原来手底下的侦查人员,现在在哪儿?”
“还是在晴源,我觉得多少有点儿不放心,毕竟是魏大哥先收留了人家,而且你选择了放弃接手奕磊,你可得想清楚了,到底他们更忠于你父亲,还是更忠于你,或者你和魏清源,其实都差不多,对他们而言。”
王宇分析得不无道理。如果这次的事情,就算一切的铺陈都完美无缺,只要有一个环节掉链子,还是会一样不缺地全演一遍。
“你说得有道理,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当然还是原来的想法,我们自己培植可靠的人手,这人不能仅仅绑在广深才给咱们卖命,而是跟着我们,就像,我跟着你一样。”
“好,那就按你的办。”
“还有……”临挂电话的时候,奕星又提了一个事情。
出院
王宇来接钱玲和徐□□。
他开着雷克萨斯,徐□□一下子就看到他了,好像有莫名的亲近一样,他一上车就说:
“哎呀,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
“哈哈,叔叔,以后咱们见面的时候多着呢,你们在这儿要去哪儿,都指使我就对了。”
“那你,不用上班啊?”
“我给星哥打工啊。”
徐□□一愣:忠伯是赵奕星家的管家,王宇给他打工?
他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孩子了,他一开始是瞧不起他的,可是现在,他心里的落差很大,又说不清楚这落差从何而来。
两人来到出租屋。虽为出租屋,但是里面的装修精致典雅,又加上南竹巧手的装饰,竟比家里强上十倍。
两个卧室,都收拾得干净利落,床品都整洁如新。
“他们……不是领证了吗?不住在一起?”
钱玲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却把王宇问成了大红脸,没言语。
又怕言语有失,钱玲不说话了,就跟王宇看了一遍房间,到了楼上阁楼。
“阿姨,叔叔,这两天可能有师傅过来装修这个阁楼,我尽量跟过来,如果跟不过来,那叔叔跟着他们吧。”
其实徐□□想要回家的。
看南竹没事,他又担心起他的机修行。
“那个,得用多长时间?我想,我想回去照看我的那个店面,店面小,也没请别人,走时间长了,顾客都不认了。”
“三两天就完事了,您看就这一块儿地儿,等嫂子出院了,大哥想让她在这儿休养。”
奕星照顾周全,钱玲心里满足,一拍徐□□:
“你就天天惦记着你那个破店儿,她回来之前你都在这儿给我好好地打下手。”
原来徐□□挺大男子主义的,现在年龄大了,钱玲也一次次用温柔和理智战胜了他的粗暴和冲动,他搓了一下手:
“行,都听媳妇的。”
王宇和钱玲笑了。
王宇拿着钱玲给列出的单子出去购物。
只剩钱玲和徐□□,两人轻松了很多。
钱玲打算收拾出来南竹的卧室他们两个住。
可被子被拿到医院去了,只好用赵奕星的被子。
她又把床单卸下来,决定洗一洗,再用。
徐□□跟着她,也不搭手:
“赵奕星说他没有爸爸,也没有别的亲戚,我怎么觉得这个忠伯……他不会是他的儿子吧?”
钱玲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怎么这么脏?哦,人家忠伯对他好点儿,就一定是他亲爹了?”
“他有个管家,还有个小弟,他比我厉害啊。”
“你脑袋在咱们那个小县城待锈了,这大城市,有个管家,有个帮忙干活儿的,也算大事儿?”
徐□□愣了一下,钱玲最近是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
女儿随她,她们让他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他大手一摸脑袋:“你说得也对。”
“给我搭把手,快点儿。”
好像是因为爸爸妈妈来了,南竹今天心情好,喝了许多水,又要去卫生间上厕所。
只是立在卫生间门口,她有点儿不自然,靠在了奕星身上。
“怎么了?”
病时引流,但实在太怪异了。
可是,站在这儿,她又“昨日重现”了。
“我一会儿再……那个,我们去外面的大卫生间行吗?”
“行。”
他一个打横抱起她,就要去公共卫生间。
她明显轻了很多,他鼻子酸酸的。
可是那个卫生间是分男女的啊,奕星想都没想就抱着她进到了女卫生间。
一个女生正好要出卫生间,一个高大男生抱个人进来,吓得她大声“啊”了一声。
他把她放到隔间。
她特别不好意思,虽然两人亲密,但这也有点儿太不像话了。
“我在这儿等你,好了叫我。”
他边说边帮她关了门。
“我能不能不关门?”
她小声说。
“当然可以,我给你当门。”
其实这里面都是女的,就你一个男的。
南竹想:我是个病人,快点儿解决问题是关键。
奕星把她又抱回病床,安顿好,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和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你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南竹招手。
奕星坐下,捉住她的手。
她抽手把手覆在他的脸上:
“这些天,你又瘦了,头发长长了,一会儿去理理吧。”
“头发长了,不帅吗?”
他眼中含了星星。
“帅,而且痞,我挺喜欢的。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