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小莫分手了，现在打算好好忙一下事业，盛达是个还不错的跳板。”他看着我一脸讶异的表情，笑了，“别这样，跟工作啊什么的都没关系，只是她父母知道了我父亲为了帮朋友欠下的债——你知道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担上这样的负担。”
我说：“有的忙事业也不错啦，不像我，爱情没了想要忙一忙呢，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其实你即使到A城去，他也能找得到你，而你······”林笑尘怜悯地看了我一眼，“他的耐心有限度，我记得那时候他说过的等你三年的鬼话，如果他硬逼着你复婚什么的，你有反抗的能力么？”
没有，我大笑：“我有让他痛苦的能力。”
如果他要逼我，他会得到一个疯子。
我坐进林笑尘的车里，地下停车场忽然跑出来一辆奥迪，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林笑尘按了两下喇叭。
奥迪的车窗镜摇下来，我看到秦笙的眼神。
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幽色，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祈苏，你和蕊菁，我做出选择了。”他这么说，“只能保全一个的话，你会看到结果的，然后，你也偶尔兑现一下你的诺言吧。”
第52章
我笑眯眯地等他走了，才松开一直掐林笑尘胳膊的手。
他揉着胳膊，告诉我：“你的表情好像要杀人。”
我慢腾腾地转过头：“不是好像，我就是很想要杀人。”
“其实我觉得他刚才的话不算太极品。”
“我只是想要赵蕊菁进去而已，这好像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那是什么口气？要赵蕊菁付出代价损害他多少利益需要我去偿还么？不乐意就不乐意，老娘还懒得领他这份天大的人情呢！”我觉得火大，“林笑尘，我当初是哪只眼珠子瞎了看上这种男人的？你帮我把它给挖了！”
林笑尘叹了口气：“我最近看了一部小说。”
我等他讲故事。
“是部耽美小说，你知道什么叫耽美不？就是男人和男人······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随便搜到的，真的我真不是同性恋····好了我开始讲故事吧，那个小说说的是，一个工程师，他读大学的时候，养母和弟弟来北京看他，被一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官二代撞死了。他的弟弟才中考，前途无量，他和养母的感情很深——可是官二代是官二代，官二代的爸妈为了不让他坐牢，颠倒是非，把这起交通事故的责任都推到了这对母子身上，还匆匆就把他们埋了，连家属都没有通知。甚至连报道这事的网站都被他们强行关了。
工程师大学即将毕业，本来可以孝顺母亲抚养弟弟，生活何乐，可是就这么被打破了，结果呢，阴差阳错，那个官二代的弟弟看上了这工程师，还拿着枪直接去抢人了——你那是什么眼神都告诉你了这是部耽美小说，这个工程师被他弟弟压迫着压迫着，得了精神病，好像是这样吧，这工程师跟着这弟弟去那些聚会，听到他们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弄死了人还口口声声地‘刁民’什么的，终于爆发了。”
我吞了吞口水：“爆发了然后呢？”
“他杀了三个目无法纪，无法无天逍遥法外的官二代。”
我打了两个寒颤。
“祈苏，我其实想对你说很久了，你爸爸杀了赵蕊菁的妹妹，还有另两个无辜的人，他们本来是自己孩子的父母，自己母亲的孩子，过得好好的，因为挡了你爸赚钱的路，所以就这么死了，除了亲人的泪水，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什么痕迹都没落下，可是那时候，你爸爸活得好好的，帮他杀人的于伟文也活得好好的。如果赵蕊菁不报复，你爸爸会平静地死于他的癌症，于伟文继续站在权利上帮其他人杀人，而你，作为一个杀人犯的女儿，站在你父亲用别人的鲜血堆积的金钱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不会遇到秦笙，不会遇到赵蕊菁，你只是过着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就是这样。”
我被他设想的场景镇住了。
“苏白被我伤过，你尚且那副要杀了我的表情，你想过当时才21岁的赵瑞灵么？想过另外两个至今不知道被抛尸在哪里的可怜人么？”
我打了两个寒颤。
“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欠你，如果他们没有来报复，你拥有着那份财富和平静，会渐渐忘记内疚的。”
我把头埋进手里：“笑尘，你专门跑来埋汰我的吗？”
他伸手抱了我一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走弯路而已。祈苏，放下你的不甘心，这没有用。你的父亲带给你的是温暖，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恶魔，如果你不屑承认他，那你不孝，如果你觉得他还是你的父亲，那些责骂替他担一些，否则会下地狱的。”
“我爸爸会下地狱么？”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如果他不下地狱的话，老天爷会哭的。”
我不想哭，可是听完林笑尘的话，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来。
我爸爸不是一个好人，我从来都知道——这句话我说了无数遍，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觉到。我的朋友，我最亲爱的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老同学，他干脆利落地称呼我爸爸为“杀人犯”，他们，林笑尘，还有我之前所有的同学们，他们都为我爸这种人终于被正法了欢呼。
“有一种人，因为有权，因为有钱，所以他们自以为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这种人挡不住老百姓滔天的恨意。其实我能够理解赵蕊菁，求助无门走投无路，被逼着做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个女孩子，说句实在话吧，如果当初有个人能站出来，不怕你爸，不怕于伟文，把他们俩绳之以法了，用得着她这样做？”
你允许自己的父亲践踏规则，就不要怕别人无视规则来伤害你。
我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被颠覆的结果，就是当场打电话订了机票逃回外婆那里去。
然后一下飞机，就接到了秦妈妈的电话。
“赵蕊菁死了，自杀死的。”她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天气很晴朗之类的话，然后又叹了口气，“真可惜，本来还能用她牵着陆家的。”
“陆家···是谁？”
“哦，是于伟文的岳父家。”秦妈妈笑了，“我昨天陪Lulis去做产检，遇到殷家的那个小孩，他跟我说的，陆家觉得没面子，往死里整她，她也挺硬气的，网上有人夸她替□□道什么的，陆家人逼着她说是当于伟文情妇被甩了所以才去举报，她直接自杀了留了电话录音和威胁信什么的当证据，现在陆子晓被停职查办了。”
我说不出话来。
“阿笙让我问你，赵蕊菁死了，你高兴么？”
我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她这种死法，我要高兴么？
“lulis和秦箫下个月结婚，再不结她肚子就遮不住了——她说想请你做伴娘。”
我连忙拒绝。
“啊，果然是这样。”秦妈妈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以后，你父亲的那些事就算是都过去了，你也该放下这些老旧的事情看看前面了。”
我感激地“嗯”了一声。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真的能平平顺顺地过一辈子的，遇到不顺心的事，遇到不公正的事，遇到不合心意的事，都要咬着牙挨过去，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如果你要人人都给你一个公道，就先想想你有没有给过别人公道。话我也不多时活，再说你就该嫌烦了，一路顺风。”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秦妈妈讲人生道理了，在我彻底离开那个城市和那段记忆之前，再听一次也无所谓了。
舅舅给我找的工作是他大学里的辅导员，只签了一年合同的那种约等于临时工的工种，每天管学生的一些琐事，开和被开各种会，然后上了几天班，舅母就找到我，表示想安排相亲。
我欣然答应。
对方是学校的讲师。博士毕业前途无量，早晚是个教授，正副另说——舅舅这么评价。三十有余家境不足长相略中下——舅妈这么说。
亲你身高有160没？——我这么问。
我觉得自己应该去烧点香拜点佛什么的。
第53章 番外之赵蕊菁
爸妈离婚的时候，我跟了妈妈，妹妹却没有这么选择，我瞪着她，问，难不成你是舍不得爸爸那几千块的工资，觉得妈妈养不起你？她哭着说，姐姐，我跟着爸爸，妈妈才会舍不得，咱们这个家才有可能会重新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