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了他六年，忍到我自己都不忍心爱他了。
现在我有底牌了，我的底牌就是他爱我。
很不厚道，可是他当初用我爱他做赌注来害我爸爸的时候也不会厚道，所以我心虚，却也没怎么内疚，毕竟我只是用这底牌来换我的自由而已。
我想过正常人的日子。
不想有压力，爱也爱得坦荡荡恨也恨得明目张胆，我只是想过这样的日子而已，为什么不可以呢？我现在手上有底牌，有不错的日子，如果他秦笙愿意放过我，我感激他一辈子。
我们都想了太多心思，以至于冷气散了，苏白来敲车窗才反应过来。
“史林暖死了。”她淡淡地说，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
我不声不响地收拾衣物准备回A城。秦笙走进房来：“参加完葬礼就回来，她的死是因为她的病，跟你和苏白一点关系也没有，谁敢怪到你们，千万别胡思乱想。”
我点头，我的肾是我爸给我的，我不给她，有什么错？只是虽然明知道，到时候，还是会被责怪的吧，我们这对冷心冷肺的表姐妹，害死了她史林暖，居然还有脸回来之类的话····我倒是早磨厚了脸皮，就不知道苏白这丫头，年纪又轻性格又硬，会作出什么事来。
“我最近事情多，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你小心别被欺负了去——我···我回爸妈那里去住阵子，你不要因为怕我就不敢回来。”他说着收了几件衣服，走了出去。
果然是秦笙，永远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收拾了行李，去看苏白。苏白正在喝可乐，手抖得厉害，冰块撞击杯子的声音清脆而绵延。我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挨骂我陪着你。”
“姐，我怕见到林笑尘，我对不起他。”苏白抱住我，“我不想爱他，可是人要是能决定自己爱什么人就好了，我不能决定自己爱上谁，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爱他，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自己的感情还乱七八糟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和一群莫名其妙的感情，纠结得莫名其妙、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比不上苏白纠结的。
我在飞机上昏昏欲睡的时候，看着还在不停地抖的苏白，忍不住想，其实秦笙这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至少他为了我爸的事跟我道歉过。
林笑尘这个人，却大概会成为苏白一生最纠结的回忆了。
最可怕的是，他对史林暖的忠诚，估计会让人疯掉。
这个时代，这种男人！让我晕了算了吧！
这么看起来的话，其实秦笙好接受多了，我拉着苏白下了飞机，舅舅来接我们，没给什么好脸色，瞪了一眼苏白，苏白倔强地瞪了回去，于是情况就更糟糕了。
下车的时候，舅舅忽然说：“小心一点，你妈妈说什么，你忍着一点，她刚死了女儿，心情不好。”
我没说话，刚刚打开手机，收到一条邮件，盛达的内部群发邮件，经理团大换血，秦笙宣布，我当执行总裁，而他接我董事长的位子。
执行总裁，管理公司日常事务和经营的，真正的决策部门。
我的妈妈，她只有史林暖一个女儿的话，那我和她顶嘴，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妥，而既然我已经是盛达的执行总裁的话，史家父子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异议，说不定我还能给苏白吵几句。
只是执行总裁这种东西到底怎么做啊？秦笙倒还真是放心。
史林暖的葬礼很悲凉，25岁的花样年纪，美丽漂亮，家境好学历好能力好，还有一份好爱情和好亲情，这样完美的人生，停止在25岁。
据说是因为她亲姐姐的见死不救。
我递上名片：“您好，我是祈苏。”
礼仪看了我一眼，侧身让我进去，进拐弯口的时候，能够听到她们在窃窃私语“还有脸来”之类的话，不过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她们自己妹妹生病的话，她们估计也不是能让出肾来的人，所以我很淡定地无视了她们的责备。
苏白跟着舅舅，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第24章 争吵
我可怜的苏白，她拿出吼我一半的勇气出来就不至于吓成这样。其实今天林笑尘已经完全失控了，根本就看不到来的谁是谁，她完全没必要害怕的。
我镇定自若地冲遗像鞠躬，献上花篮，然后自觉地站到了后面。
史林寒一身黑色西装墨镜，打扮得跟黑客帝国的保镖似的，脸色很不好看：“你跟我来。”
苏白抓着我，我冲她摇头，然后跟着史林寒来到殡仪馆外僻静处。
“苏姨今天估计会找你兴师问罪，你居然就这么来了？”史林寒皱着眉头，“我该说你什么好？”
我好笑：“即使是已经签了协议的志愿者，临时决定不献肾，也没有人会怪他，我连志愿者都不是，有什么好被兴师问罪的？你妹妹是我大学同学的女友，我来看看她，报答一下笑尘对我的恩，为什么要对我兴师问罪？”
“虽然你恨苏姨，可是林暖有罪么？你为什么不肯帮她？”史林寒有些生气。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化验过吗？你有没有去化验一下，看看自己的肾和你妹妹的配套不？”
史林寒愣住。
“看，我们是一类人。”我摊手耸肩，“不要摆出一副正义的样子来责备我，因为根本没用，除非你自己人品好到老天都嫉妒你，否则就不要随便站在道义制高点，因为我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不厚道起来能让你尴尬地想要杀了我。”
史林寒苦笑：“你说的对，我们是一类人，我心里，到底没把她当亲妹妹看。”
这不就结了？解决完史林寒，我站回苏白身边，小姑娘的眼眶已经见了红，我感觉到有人在瞪我们，看过去，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打扮及其精英，应该是史林暖的闺蜜。
到底是豪门大小姐，朋友都是这么的给力。
我叹气，想，林笑尘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道被这些大小姐YY了多久了，只不过临时来了一个人真的上位了，她们就把自己放在冰清玉洁的制高点上尽情地鄙视。
苏白到底太年轻，还会在意这种人说的话。
当初我平白无故被人说是祁家花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在意过，因为我本来就是花瓶一只不学无术，她们说的都是实话，而添油加醋了的那一段，就当他们在渲染好了，我写作文的时候还时常用比喻夸张拟人和排比呢。
“哭什么呢，你又不是没给林笑尘下药勾引他，敢作敢当。”我小声说，“你不是说了不后悔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苏白眼圈红红的，我真不忍心欺负她，可我必须得说的比其他人骂她骂得狠，不然她经不起别人的骂。脸皮厚度是要磨的，别看苏白平时咋咋呼呼的，要她像我一样无视别人的话，还需要再练练。
“你好，是B城的么，看着眼熟。”有个极其年轻美貌的女孩子走过来。
我微笑，握手：“你好，盛达，祈苏。”
她笑起来很干练很精明：“我是史家建材的丁宁溪，过阵子调去B城做销售，盛达是B城数一数二的建筑公司，到时候可要多多关照。”
果然，史家也没把这女儿当回事，就在她葬礼上谈起生意来了。
我听说过丁宁溪，盛达下个月会对建材采购举办竞标会，丁宁溪这个名字出现在各家建材市场很久了，是这一行的销售奇彩，女强人的代表，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不愧是做销售的，消息真灵通，我在盛达掌权的消息，我自己也才刚知道了不到两个小时呢，她就已经来套关系了。想来上下都打点得不错，只是花了这么多心思在盛达，不知道对史家的竞争对手有没有研究，毕竟，竞标会这种东西，还是价格实力说话的，史家这样的新入行不久的大家业，最喜欢无视对手，最后功败垂成。
祝他们好运。
结束了追悼会，我们回外婆家，外婆很久没看到我和苏白，笑得很开心，我那妈妈就在她笑得很开心的时候摔门进来，大吼道：“我死了女儿你很开心吗？”
外婆笑容僵住了，讷讷地擦着围裙，不知道说什么好。
舅母却和妈妈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孙女外孙女回来，还不许老人家笑一下啊？你死了女儿难不成就全天下都得跟着你嚎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