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东宫(211)

那时候的皇后娘娘还勉强有着后宫之主的威仪, 哪怕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也未曾落于下风, 甚至还有心思和赵弘针锋相对。

而接下去的这些天里,董皇后都未曾离开过内殿, 阮女官自然也就没在见到她。

今日再见, 便惊觉对方变化颇大。

发髻虽然还梳着,但是发饰显然用得少了许多,而后还有一缕长发垂落。

脸上也是不施粉黛,眼下尤显疲态。

而那双眼睛一片通红, 似乎是许久都未曾安睡。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弘的轿辇, 几步上前, 作势就要扑上去。

结果就被明粹宫自己的宫人拦住了。

董皇后也不挣扎,只是眼睛盯着赵弘看,哑着嗓音道:“让本宫见陛下。”

阮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赵弘。

便看到太子正坐在轿内, 脸上依然带着笑, 可是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刚刚对着阮瑶才有的温情, 尽然是冷淡凉薄。

而后,就听赵弘开口,声音格外温和:“母后,您现在需要静养,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紧要事,父皇那边自有人照顾,母后尽管放心。”

董皇后却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苍白的脸上有了气恼时才会有的淡红:“赵弘,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我之事,为何要牵扯泰儿!”

阮瑶微愣。

六皇子赵泰?

如今阮女官在宫中已然有了自己的势力,对外界的事情虽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也是能知道一些的。

据她所知,兰金池宴之后,六皇子才是真的被吓坏的那个,一直待在宫外的府上闭门不出,身边伺候的人格外担心,甚至还请了太医院的太医一直留在那里,生怕自家殿下被吓出病来。

这些都是顾鹤轩从太医院里带出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可是现在听董皇后的意思,莫非是六皇子出了什么意外?

而赵弘则是显得很平静,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六弟一切都好,母后无须担心,孤自己照顾好他。”

董皇后却是厉声道:“你不要动我的泰儿!”

赵弘很是耐心:“孤当然不会动他,只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心罢了……”

董皇后直接打断了赵弘的话:“让我……让本宫见陛下,不然,”说着,她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用尖的那端抵着自己的脖颈,“本宫必然和你们鱼死网破。”

赵弘迅速出了轿子,看上去很惊讶。

但只有和他朝夕相处的阮女官看得出来,这惊讶表现得过于敷衍了些。

可是其他人看不懂太子殿下的神情,登时紧张起来。

季大甚至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大殿下迅速的抬起手,止了他们的动作,眉宇间似乎有思索和犹豫,最后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母后想见,那便见见吧。”

话音未落,董皇后就已经朝着宫门而去。

一直悠闲地站在后面的周美人施施然的跟了上去,全程没有看过赵弘或者阮瑶一眼,好似毫无关系一般。

阮女官却是用眼神看了看四周围的宫人,有几个赶忙跟在董皇后后面,还有人去拿了仪仗。

哪怕不乘,也不能让旁人挑了错处。

而等董皇后和周美人都离开,明粹宫便安静下来。

赵弘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重新回了轿子。

阮瑶轻声问道:“殿下,可要回宫?”

因着落了帘子,所以并不能看到赵弘的神情。

可他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不是说好要看戏吗,戏没演完,回宫岂不是无趣。”

阮瑶思索片刻,便对着抬轿子的宫人道:“殿下仁善忠孝,忧心皇后娘娘,赶紧跟上些。”

“是。”

很快,轿辇重新起来,很快便浩浩荡荡的出了明粹宫。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追上董皇后。

不同于董皇后和周美人的“轻装简行”,太子殿下身边跟着的人不少。

加上太子“受了惊吓”,不能操劳,故而着轿子走得也不能太急。

等走到皇帝寝宫外时,早就不见那二人身影了。

赵弘也不进去,只是让人停了轿子,随后就走出来,在殿外垂手而立。

有宫人经过时,常会往这边或侧目或行礼,赵弘一概不理,尽然是一副为了父皇母后忧心却又不忍打扰的模样。

而阮瑶心中虽有疑问,也没有立刻上前。

她站在侧后方,乖巧的不言不语,只用眼睛看了季大一眼。

季统领心领神会,带着随行的侍卫和宫人退到了一旁,距离不远不近。

赵弘依然没有反应,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寝殿的大门。

直到里面传出了吵闹声,弄得站在殿外守门的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赵弘才淡淡道:“成了。”

阮瑶便上前半步,小声问道:“你说的大戏,到底是什么?”

赵弘从不瞒她,这次也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只怕现在里面已经打起来了,虽然看不到场面,但听些动静也是可以的。”

刚说完,就听到了“哗啦”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阮瑶眨眨眼睛,或许是因为赵弘的气定神闲,所以她也一点都不害怕,反倒带了浓浓的好奇:“皇后娘娘为何想要见陛下?按理说,她现在该是很怕见到陛下才对的。”

大殿下微微偏头:“为何怕?”

“自然是因为是她谋划的刺杀,无论中间是否出了岔子,这祸根都在她这里。如今陛下因此伤了身子,始作俑者自然该是避之不及,怎么也不会上赶着往前撞才对。”

“瑶瑶说得对,她自然不会主动去,除非,有人逼她去。”

阮瑶昂头看他:“是你?”

赵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起了另一桩事:“在许久以前,那时母妃刚刚过世,我忘了许多,既不记得母妃是因何过世,也不知道我能依靠谁,所以我就选择倚靠那时候还无子的董后。”

阮瑶知道他在董后处过得并不好,故而没有应声,只是在男人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将自己的柔软指尖附在他的手背上。

大殿下手掌翻转,轻轻的勾住了阮瑶的手指,声音却不停:“那时候,董后虽将我记在她名下,但却并没有全然信任,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责难,尤其是见到我思念亡母的时候,她便气恼了。”

“罚了你?”

“倒是没有,只是会在夜深人静时,让嬷嬷跪在床边,对着我背诵孝经,声音很大,隔绝不断。”

“不能不听吗?”

“手脚都束缚住了,堵不住耳朵,如何能不听?”

阮瑶愣住:“这是什么手段?熬鹰?”

赵弘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她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我不得而知,最终是我三天三夜未能合眼,困极了,便在太傅授课的时候睡了过去,又遭了父皇的处罚,大病一场,自那之后,我便知道不再董后面前提起母妃了。”

阮瑶虽然知道赵弘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能惨成如此。

细细想来,一个没有亲生母亲庇护的孩子,落在董皇后这样蠢毒之人手上,如何能安生?

况且这还是在董后未曾有亲子的时候,对着仅有的儿子还有所收敛。

想来等六皇子出生后,赵弘的日子就更加艰难。

若是没出岔子,任其发展,未来的太子殿下就是书中描写的暴君。

想到这里,阮瑶握着他手的力气更大了些。

赵弘则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小的一样,而是接着道:“虽说那时候日子难熬,但我也学会了些东西。”

“什么?”

“遇事隐忍,三思后行,以及,母后确实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

阮瑶突然想起了董皇后赤红的眼目,便反应了过来:“皇后也被熬鹰了?”

赵弘笑着道:“虽说她现在算是半个阶下囚,可到底是一国之母,没人能随便束缚她的手脚。”声音顿了顿,“但是,若是日日有人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总是在窗外说话,说的内容还是六皇子被皇上迁怒,日子一日坏过一日,那她能不能睡着全看自己是否宽心了。”

阮瑶并不知晓其中细节,可是从董皇后那副紧张到有些疯狂的神情上来看,便知道,她的心并不宽。

只是阮女官想不明白赵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自家殿下,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其实都不是会做无用功的人。

哪怕是面对不死不休的仇敌,也不会有什么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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