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面前直接对上了这个女人,她不再扎着头发,也不再是漂亮清秀的脸孔,此时的她微微低着头,散开的乌黑头发遮住了整张脸。
“你是云秀。。。”
声音从任燃的喉咙里发出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咕哝声。
云秀向他靠近,一股凉意从她身体里蔓延而开,她伸出了苍白的手指缓缓撩开了两边的头发,那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看不见秀气漂亮的脸蛋,只剩下血肉模糊到无法辨认五官的脸,任燃脑子里轰地一声响,操,他是中招了?
而他本能地伸手想撕碎眼前这张碎脸,触手是湿润的触感,那种血腥气又像是从她自己的身体里发散的,眼前的这张脸开始化开,血水混着所有的肌肉一点一滴地向地下淌去,这个女人正在腐烂。
突然,后脖颈出一阵刺痛,整个屋子都不见了。
任燃醒来的时候,仰面躺在床上,月色直射入瞳孔的瞬间,他抬手遮住了刺眼的光芒,他忽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慌乱地往脸上摸去。
“没破相,差那么一点。”谢闻易递给他一杯温水,“不过,破相了我也喜欢。”
这个不是重点。。。
“你没事?”
“没。”
任燃抓起了谢闻易的手腕,那里明显有几条鲜红的血印子,不过并不严重。
“我把你抓伤了?”任燃硬拽着他的手不放。
谢闻易很自然地遮住了它,说:“小伤罢了,幸好我很快就发现你不对劲,我把你弄晕了,抱歉。”
任燃倒没有觉得头特别疼,还以为用凳子砸人起码要鼓出个大包,但是他完全没有。
“砸人的方式取决于对方是谁。”谢闻易淡淡地说。
“……”打人都说得如此有道理。
“有其他玩家死亡吗?”任燃问。
“魏来死了,许莹差一点,不过等我花了点时间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破相了,不过起码没凉。”谢闻易说。
“花了点时间,你什么意思?”任燃问。
“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我们死,这个事先不谈,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还能看到谁,云秀,穿着碎花袄子,像贞子似的用头发盖住了脸,头发下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不对啊,谢闻易,我们埋了云秀的骸骨又贴上了符纸,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么,她为什么还会出来?”
这是最有问题的一个环节,今晚在任燃身上所发生的说明云秀并没有被封印住,但是关键是他们也的确收到了系统完成任务的短信。
“从我们收到短信说触发支线任务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围绕云秀这个主线,为什么系统会说这只是支线,如果云秀只是支线里的一环,那这次副本的任务我们根本没有完成。”
但是魏来的死亡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这个人的进度一直和他们并驾齐驱,甚至超越,难道这一次又是随机抽选玩家死亡?
“谢闻易,我睡了多久?”任燃望见窗外依旧黑夜深沉。
“一个小时,快十二点了,短信应该快来了。”谢闻易顿了顿,说:“外面的情况很不好,又听到了哭声和尖叫声,连春生也出去查看情况了。”
“从我刚才见到的幻想来看,那个女人一定是云秀,关键是我们已经按照任务要求埋了骸骨,封印了她,到底是为什么云秀还会出现,又是触发了什么条件,会固定出现在某些人眼前?”
任燃觉得这个问题才是这次副本的关键。
【亲爱的玩家小伙伴,玩得尽兴吗?古镇气候宜人,天气凉爽,你们可以选择永居与此。第九十一号通缉令,参与玩家人数10人,目前存活人数4人,明天就是游戏最后的期限了,加油哦,播报员要在临睡前去背一首古诗,人家可是很有文学素养的呢,傲娇脸。】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潘胜拿着毛巾站在了门口,刚刚才洗完澡的缘故,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气,可脸色却是煞白,他表情惊讶却也没说什么,放下了毛巾,又坐回桌前继续看书了。
谢闻易盯着他的目光冰冷如霜,片刻后收回了视线,轻声问:“你饿不饿?我去灶房看看有什么东西。”
“我和你一起去。”任燃跳下了床,他没什么事,头也不疼,刚才经历的事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潘胜一直低头看书,任燃经过他边上的时候,发现他连书都拿倒了。
灶房里,许莹站在那里大口地喝着水,她脸上有几处指甲划伤,还没愈合。
她见他们来了,顿了下,点点头:“谢闻易,谢谢。”
“不用谢,只是比起某个混蛋,我更愿意让你活着。”
这话许莹没听懂,反正自己现在还没凉,她耸耸肩继续喝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么,这系统抽的什么风,这是欺诈玩家!”许莹气愤地说。
“你能怎么办?投诉无门,只能苟命。”任燃说。
“还能怎么办,原谅它呗。”谢闻易说。
许莹心说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一口没咽下的水直接喷在了地上,正巧春生从门外走来,看见了地上一滩水渍。
虽然这里条件落后,但是整个学堂被春生打扫得干干净净,许莹有些尴尬了,忙说:“傅先生,不好意思,等我缓口气,我就弄干净。”
“没事,我等下会打扫干净的,水缸里的水快没有了吧,我明天再去打一些。我一人住的时候,打一次水,够用好些天了,你们一来,两三天就见底了。”外面起风了,他身上沾着些凉意。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任燃问。
“大家都挤在六叔家门口呢,又死了好多人,好可怜。”春生摇摇头,又说:“你们饿不饿,我去把馒头热一下,还有鱼汤。”
他们对着热滚滚的鱼汤,也没有什么胃口,许莹吃了几口包子,就放下了筷子,“这鱼汤真的太腥了,前天我就没有喝,昨天晚上就喝了几口,胃就不太舒服了。”
谢闻易神情一凛,他终于知道关键在哪里了,对春生说:“春生,我房里的那位朋友到现在都没有吃饭,麻烦送一份汤过去吧。”
“好,你们吃完就赶紧去休息吧,好在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本想和你们好好吃一顿饭的,如今也是,哎。”春生端了一份鱼汤送去给潘智。
谢闻易见他走了,轻声说:“还有一天,饿不死人,别吃这里的东西,别喝水,鱼汤不能碰。”
被杀害埋尸于树林的云秀,这是她对古镇的诅咒,阿芝曾经说云秀对她很好,请她吃过糖糕,或许阿芝是云秀想到的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孩子的心总是单纯又无畏的,她去树林找到了云秀的残骸,把她的一截手指骨扔进了河里,镇外的河道与镇内的河流相连,这条河成为了诅咒的媒介,河中的鱼和水都成为了看见云秀的媒介物。这里的人都习惯在家中放置水缸,这就导致出现了一个时间差,从前晚开始陆续出现镇民暴毙。鱼也是同理,被五叔送了鱼的那些人家食用后都能看见云秀,包括学堂里的鱼汤。
许莹听后,恍然大悟:“有道理,这么说来,谢闻易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吃过鱼,而这里的水缸,最后一次加满水也是在前天的早上。”
“前天我没有喝鱼汤,但是昨晚我喝了,难怪我看到了幻象。”任燃说。
“靠,我刚才喝了很多水,我是不是就要凉透了,我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许莹劫后余生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可以试试。”任燃笑着说。
“靠,我就不信云秀还能一夜来两次了!”许莹握起了拳头。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但是那具骸骨又要怎么解释,他们的确埋葬了云秀的骸骨也贴上了符纸,为什么云秀的诅咒没有消失?
“会不会我们被那个风婆给坑了,她教的办法压根没用?”许莹说。
“NPC不能说谎,如果那个方法有问题,就不符合游戏的规则了。”谢闻易说。
“除非光这么做压根没用,整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人。”任燃说。
谢闻易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很有可能,魏来的死我很在意,他的尸体应该还在房里,我想再去看看。”
魏来倒在地上,屋子里一片凌乱,桌椅被碰翻在地,显然在他死前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和惊吓,他的死壮和其他人安全一样,把自己抓的稀烂,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