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山了”,易长老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从徐然一下山,他就寻不到她的踪迹了,要是丰弘义问些什么,他都没法给出个解释。
“还派人看着她吗?现在到哪里了?”
易长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徐然的行踪他是一无所知,他搓了搓手,想解释道:“徐然下山也不可能找到徐宏的踪迹,我也就让人放松了对她的跟踪……”
丰星洲语气不善,“所以,易长老,这么个大活人就让你给跟丢了?”
“星洲怎么跟你易伯伯说话呢?好好问。”丰弘义坐在上位,出言提点一句丰星洲。
丰星洲起身在易长老身边踱步,周身散发地威压让易长青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他心道:“丰弘义培养的接班人果然不一般,已然锋芒外露,若自己与他交手,也只能勉强占个上风,这小子不容小觑。”
“据我所知,易长老是从徐然一下山就跟丢了吧?”他戏谑地一笑,对上易长老那双显得有些浑黄的双眼,“还是易长老压根就不想听父亲的吩咐派人跟着徐然,谎称是她摆脱了跟踪?”
易长青一把抓紧扶手,“没有…”他看向丰弘义,“徐然最近本事大了,我派去的人都没法跟踪到她。”
丰星洲伸出手,手指卡在易长青的脖子上,稍稍用力,把对方的脸对上自己的,说道:“可是,易伯伯是我在问你,不是父亲,这些话,你应当跟我解释才是。”
“星洲!”
丰弘义出声提醒他,这里是千山派,还是要稍微注意言行才是。
丰星洲松开手,继续说道:“易伯伯,你说如果徐然知道是你引诱徐宏练了邪功害的她家破人亡,更可恨的是,明明徐宏就囚禁在你手上,可你还谎称他逃窜在外,你说,徐然会不会还顾忌你跟她没有任何血缘的祖孙之情呢?”
话说的轻飘飘地,上下嘴唇一碰,话就说完了,一句一句听到易长老耳朵里就又变成了刀子,丰星洲是在提醒他,如果稍微有一点反叛之心,不只是乾坤门,徐然也不会放过他,易长青他已经无路可走。
“为了易伯伯你自己的安危,我想您要狠狠心了。”
易长青脸色煞白,丰星洲淡淡地瞥了眼,重新坐了回去。
“星洲便在此好好辅佐你易伯伯吧,我也就不久留了,那个女人,稍后让人把她带上来,好好介绍给你易伯伯认识。”
丰弘义声势浩大地来,也声势浩大地走,宁冰在山脚看着车马走远,才稍微有了点真实感。
“少主吩咐,将人带上去。”
宁冰小心抬头看了看过来通报的人,却被对方一个狠厉地眼神给吓了回去。
“快些走,莫让少主久等。”
丰星洲早知父亲此行带上了个女人,见到宁冰的那一刻,他眉头轻蹙,不等宁冰说话,便道:“带下去,让易长老给她安排住处。”
宁冰从不参与修仙的事宜,山岩门只是乾坤门的一个旁支,也就是小打小闹,她在乾坤门也待了些日子,什么能开眼界的东西都没见到,被足足关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能出去了,就被带到了千山派。
她捂了捂胸口,低头往前走,在乾坤门她已经学乖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傅府。
徐然本想找个机会,提一提盐的事,没想到的是,茹元青反而先提起来了。
“傅老,我已经被圣上亲命查官盐的事,您常居济安,可有听说过什么?”
傅岳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避重就轻道:“巡查官盐不是小事,可有了住处?我记得当年你高中,一家都搬到王城了,若是要重新置办,老夫还是能帮上一帮的。”
“我想官盐的事,傅老爷应当是知道些内情的吧?”
徐然年轻,手里捏着官盐被劫的真相,说话也就不那么委婉了,乍一听起来还有些咄咄逼人。
茹元青问:“萧公子你又是从何得知,傅老知道内情?”
“茹兄,你应当知道这些年傅府被邪修所扰的事吧?你知道…”徐然的话没说完,被寒祁按住了手,一时间愣神。
接着她听见寒祁说道:“邪修的事,茹兄应当是知道一二,萧远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茹兄,这事说不准与邪修有关,傅老爷深受其害,可能已经查到了些什么东西,只是邪修还没除掉,他心有余悸。”
徐然动了动,把手抽出来,寒祁的话是在给傅岳打圆场了,她原本就可以直接揭穿了,寒祁这是硬生生地把她的话截断了,她没说话,冷眼看着傅岳演戏。
“竟是如此?”茹元青的反应很大,他激动道:“傅老深受其害,我也无法帮忙,傅老不肯说,学生是能理解的,只是这官盐的事事关重大,还是请傅老如实相告的好。”
茹元青言辞陈恳,傅岳也不便拒绝,他像是终于卸下了包袱,将情况说出来。
“我派人去询问过一些过往修士,听闻,这邪修修炼也是需要大量的额金钱,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邪修劫了官盐私下售卖,我也在黑市上买了大量的盐,想要低价售卖给咱们济安城的百姓。”
“傅老果然是心系百姓,只是让您老破费了。”茹元青特意站起身来,冲着傅岳行了一个大礼,“我身为父母官,却是不如傅老您为百姓做的多,请受我一拜。”
傅岳道:“只是做了些生而为人应当做的,傅家的产业多多少少都是倚仗这些百姓,我买盐低价售出也只是回报他们。你是朝廷的官员,老夫受不住这大礼啊!”
“呵道貌岸然!”徐然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没说出来。
表面事事都是为了济安城的百姓,压低盐价可又偷偷限定了量,让盐价更是水涨船高,寻常小摊贩都已经买不上盐,吃不起盐,暗地里是他主谋的劫盐之事,明面上却是在这里口口声声说是于心不忍见不得盐价太高,百姓吃不上盐特地从黑市上买回。
“茹公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父亲他一定会帮助你,傅家在济安也是有些人脉的。”傅雪融安慰道。
寒祁突然说道:“如此,茹兄不如将此事就交给傅老爷吧,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查出其中的因果,总是比你自己;来的方便,你只管去写折子将事情上报给朝廷。我相信傅老应该是不会拒绝的,他有济世之心,应当也会很希望能将官盐被劫的事破获。”
第33章
气氛开始沉寂下来,安静了好些时候,也不见有人说话了。
傅岳在琢磨怎么才能轻易脱身,先前见寒祁为他打了圆场,他还以为这个修士才是识时务想同自己合作了,谁知是想算计他,他顺手摸了摸胡子道:“老夫也并非有登天的能耐,也只能从旁协助,做些善后的事罢了。”
茹元青感激涕零,“傅老,学生定不负陛下与您所望,盐的事,我一定彻查清楚。”
他话音说完,傅岳就推说自己年纪大了身子不适,让几人都散了。
茹元青目送傅雪融离开,与徐然同行。
“两位为傅老解决那邪修的事,可有眉目?”茹元青问。
三人往傅府外走去,直到跨出了门槛,徐然才稍微松懈了些,想一股脑说出来,寒祁很熟练地拍了拍她的手,抢过了她的话。
“我们其实已经跟邪修交过手了,只是,邪修所说跟傅老爷所说似乎有些出入,若是茹兄也信得过我们,便一同去看看,也好还傅老爷一个清白。”
茹元青一路随着他们走,却不肯给出回复,他很纠结,傅老的为人他其实也清楚,若是就此事怀疑傅老是不是就愧对了从前傅老对自己的栽培,若不去亲自询问清楚,傅老是不是会因为邪修而玷污了自身的清白。
茹元青低着头,缓慢地开口,“还请……两位带路。”
两人把茹元青带到了山洞,邪修被寒祁设下的阵法禁锢着,傅岳趁用膳时暗地里派过来的家丁也完全带不走此人,他看到山洞口出现的两个人,眸光一动道:“查清楚了?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那人…还在说话?
茹元青心头猛地一震,隐隐觉得事态严重,问道:“这就是那个邪修?”
徐然点点头,踏步进去。
“傅老爷告诉我们真相可跟你说的大相径庭,这位是傅老的学生,你要不要同他再解释解释?”
邪修嘴角往上翘了翘,冲着茹元青招手,他说:“过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