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宁山人立马发现自己不敌,瞬间变作了原型,向徐然冲撞过来。
只要徐然中了他这一撞,必然口吐鲜血,再怎么打也还不了手。
徐然还没怎么看清这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东西,岭宁山人就已经杵到了自己眼前,几根细长的胡须,还有毛光水华的躯体,徐然的脑子嗡嗡作响,冒出硕大的一个字“鼠”
由心生出的惧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时间占据了徐然的大脑,只觉得腿脚发软,转身就往破庙的方向逃去,她设了阵法,一时半会还破不开,只要等天亮,那东西也走了。
徐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这岭宁山人竟是一只鼠怪,想来他那一仙府的嫡系都是鼠怪了,想起这些,就令她毛骨悚然。
她一脚跌进破庙里,寒祁正好伸手接住她。
寒祁变作的姑娘身量稍小,徐然只能正好心口的位置靠在寒祁肩上,心跳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传入寒祁的耳中,十分急促,寒祁愣了半秒钟,将人推开。
“你怎么进来了?”
徐然已经全然没有了白日里正道楷模的样子,指着正在装结界的老鼠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老鼠!!”
徐然接着就不敢看了,不断地往里挪动,说道:“快,快,快,别让他进来。”
寒祁一挑眉,“你怕?”
徐然一直在往后躲避,眼神都不敢同寒祁交汇。
寒祁幽幽看了她一眼,身形一变,变作了原本的样子。
徐然眼见那自怜姑娘变作一个身量比她更高的男子,一时吃惊,竟忘了害怕,说出一个字:“你?”
寒祁听见了这细微如蚊子一般的声音,回头看她,“我又怎么?”
这一看,又不得了,徐然看见那张脸彻底忘了怎么说话了。
寒祁勾起笑容,走出到阵法外,只一脚就踢翻了那个变作巨型老鼠的岭宁山人,说出的话,连同神色都冰冷无比,“本君何时受过你的指点?”
岭宁山人之前只说,那小姑娘实力不浅。叫他看不出来,也没想过,那就是魔君本人,他曾在岭宁仙府说过的大话,这位也是听得真真的,想到此处,额角已经落下一滴冷汗,他变回人形,想要求饶。
“饶了我,魔君您饶了我吧!”
寒祁道:“分明就是修为低阶的鼠怪,却在此处作威作福,本君若是纵了你,你怕是气焰更甚!”
“没有”,岭宁山人慌忙摇头,“我在此处也是庇佑这地方的安宁的。”
寒祁脸色铁青,他不是一时有了怜悯之心可怜那刚满月的孩子,是他从来要杀就只杀有罪之人,他是神兽之后,更不会对无辜生命下手,他也是十分厌恶这种行为,这鼠怪当着自己的面,就想把那孩子当作补药更是不能容忍。
“本君今日杀了你,也是为魔界造福。”
话音一落,岭宁山人就被寒祁手中的法器一击致死,临死前想求宽恕的话都不曾说出口。
解决完这个,寒祁再次踏进了庙里。
徐然抱着那孩子缩在角落。
此刻徐然也真正整理好思绪,问道:“你就是寒祁?那个魔君?”
“你不是见过我?还需要再问?”寒祁回答。
看着那飘逸着的,嚣张的墨绿色长发,徐然麻木的点点头。
捡了个姑娘跟着自己竟然就是魔君本人,难不成是有什么修炼中的瓶颈变作这样?徐然也不敢妄加揣测。
寒祁嗤笑道:“你现在倒是不怕了?”
徐然一下憋红了脸,梗着脖子,“…没有,我是男人,怎么可能被区区老鼠吓倒,不过是担心刚刚还是姑娘的魔君你。”
“哦?是吗?本君不这么觉得。”寒祁一下就笑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这是这天晚上他第三次笑了。
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徐然有趣。
比如,自己早就看穿她了,她却还在演着萧远,这可比话本子有趣多了。
徐然扯了谎,也不敢直视寒祁,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站起身来,“我先将孩子送回去。”
说完,就冲出去了。
到达张嫂子家时,张同并没有回来,想来是他引走了岭宁山人,张同恢复过来就带着东西趁机跑了,并没有想过孩子,还有媳妇。
张嫂子还是昏睡不醒,徐然将孩子放回去,又担忧张同下了什么药,会不会一直都昏睡不醒,试着叫了几次,也毫无作用。
寒祁是跟着她身后过来的,不过晚了一步,徐然已经在试图推醒张嫂子。
哦。
又用了最蠢笨的办法。
第21章
寒祁上前拉开了徐然,将手心里的一颗碧绿碧绿的药丸喂进张嫂子的嘴里。
徐然在一旁观摩,咽了咽口水,“没毒吧?”
寒祁冷冷地扫过徐然的脸,“我魔宫的灵药便宜这个妇人了。”
徐然瞬间噤声,安静地站在一边。
不过时,张嫂子就醒过来了,见自己床边站着的两人,一个是她以为已经离开的那位修士,还有一人她没见过,不过细看,似乎跟之前那小姑娘长得相像。
张嫂子坐起来,还有点茫然,问道:“仙长,你们怎么在这里?”
徐然大致的就解释了一下,自己撞上她丈夫张同把孩子抱出去之后的事,然后把孩子跟她送回来,也顺道救醒了她。
张嫂子接连叹了好几声气,起身去抱来孩子,低头喃喃道:“生你的时候,你爹欢天喜地的告诉我张家有后了,日后会好好养大你,要送你去私塾读书,最后参加春闱,光耀门楣…”说到此处,泪珠就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滴到孩子的脸上,孩子已经醒了,没有哭闹,咿咿呀呀地伸开自己的手,张嫂子伸手抹了抹眼泪,眼眶红红地,问道:“两位,知道我丈夫往哪里去了吗?”
徐然如实说道:“他拿了钱,应该已经出城了,应该会在离崇长县最近的城里落脚。”
“多谢两位”,张嫂子躬着身子,郑重地道谢,之后说道:“两位就请回去吧,多谢你们送他回来。”
说完,爱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眼底却又留有悲伤。
张嫂子目送两人出去,到了外面,天还是黑的,只剩一轮弦月,也渐渐要隐去身形。
寒祁暴露了真实身份,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格外的怪异,还是回到了破庙,是因为暂时只剩下那么一个落脚的地方。
徐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她下山之前,还同对面柱子靠着休息的那人声势浩大地打了一场,现在两人竟然各自隐瞒着身份又相处了不少的时间,还当那人是什么自怜姑娘也已经不可能了。
徐然也清楚地记得,魔君,是她要替萧远打掉的最后一个怪,这样说来,自己现在应该就是寒祁的仇人,在不久之后,她会拿着手中的武器,去了结这个人。
正想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宁温书踏着第一缕晨光而来,熟悉而又刺耳的哨声响起。
他的目标就是徐然。
手中的剑直直地冲向徐然的心脏而去。
徐然压根来不及反应,只笨拙的往后退了退。
剑锋已经晃到了徐然眼前,却只差一秒,那剑身生生被人用手掰断了。
“又是这个东西,让本君来会会你!”
寒祁引着他往别处去,愈来愈远,远到坐在原地的徐然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她站起来眺望,似乎还在缠斗……
似乎已经停下了。
宁温书落败。
寒祁跟徐然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会打架,他会利用自身所有的优势,他不会茫然失措,也不会突然之间心慈手软。
当然,他也没有杀了宁温书,只是将人打伤了,他是上古神兽的血脉,不可能会让自己的手上残留有这些人的鲜血,他能控制住的就是自己的力量,他不会去杀人。
寒祁回来了,像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样,像从来没有参与过打斗一样。
徐然的视线落在他的衣角上,几乎微不可见的有一道褶皱。
她该道谢了,她说道:“多谢魔君搭救。”
字字铿锵有力。
寒祁几乎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
徐然只见寒祁归来,却不见宁温书以及那个吹哨的人,多嘴问道:“宁温书呢?跑了?”
“被我打成重伤,也活不了多久,至于那个暗中的人,在我打落宁温书的时候,就已经趁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