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后山的树林里,我躺在巨大的榕树根上。这棵榕树看似有千年的寿命,粗壮的树根如同血管一般突出在地面之上交错蔓延,里面似乎在流动某种古老的血脉。
卢佐边脱衣服边说他最近学习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我说什么?同性恋做/爱指南?
卢佐说,什么年代了谁还看书啊,我看的小电影。
然后我们做/爱,具体是不是指南上的姿势我也不知道,往往后来都神志恍惚。但是有一点,卢佐这个人虽然一直挂着猥琐的名声,实际上无论他说什么词汇,都始终无法达到真正的猥琐。这个人太过坦荡,我手指在他头发里盘旋,开始想象他如果去做脑部ct,医生生气地拿着小棍棍指着ct片上的阴影,“看看!看看!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卢佐低头一看,竟然是根几把形状的阴影。
卢佐做完也爬上树根,胯下晃晃悠悠还在泛着光,一不小心就会甩几滴到我脸上。我说你有病啊。卢佐笑笑,我们两反正有一个有病的。他说这话,我又觉得他变聪明了,出了一个难题给我。我说他有病,他说我们之间有一个有病,本来答案显而易见——他是病人,但他又在笑,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宣称——我反正没病。那谁有病?他枕着胳膊说,你这个傻/逼。
我们看着榕树浓郁的枝叶中偶然渗入的星星与夜空,又被温牛奶般的丛林暑汽包裹着年轻的身体,不知不觉又硬了。
艾斯彼心里有些动摇,这个卢佐也爱甩着叽叽到处走,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卢佐呢?那么苏波让我忘记卢佐,又要做什么呢?可是如果我反抗他,没有他的帮助我就做不完圆圆........不如我假装忘记卢佐,但心里还稍微记住一下,谁也不会发现吧。
隔了几天,艾斯彼给圆圆擦掉最后的油污,在做最后测试之前,他已经彻底放松了心态。一个男人需要经历很多事情之后才能成长,虽然艾斯彼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总觉得如今再看圆圆,能够坦然接受它的缺憾与冷漠了。
这是一个早晨,窗外有着奶白色的雾,看起来温馨,其实很冷。所以卢佐进来的时候,穿着一件很长的风衣外套,黑皮鞋两侧沾了一点半透明的冰渣。一进来差点要把房顶顶穿。艾斯彼拿着抹布端在胸前,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敢问,要给你擦擦鞋子吗?
卢佐像梅玫一样前后左右转了一圈看,最后站在窗前点上烟,说怎么住这啊?不冷吗?
他又把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用手心捂了捂暖气片,说,供暖快停了,都不热了。
艾斯彼站在竣工的机器人旁,像个机器人一样随着卢佐转来转去。卢佐看了一眼角落里堆的果冻盒,皱起眉头问光吃这个?
艾斯彼忙摆手,没有,我还吃盖浇饭了。
肉末茄子?
对。
卢佐又走到他的床铺那里,握着栏杆晃了晃,说床还挺结实。
艾斯彼不知道要接什么话,这时候卢佐的烟也燃到了尽头,只剩一颗火红的小乳/头大小,他左右没发现垃圾桶,长腿撩了几步打算走到门外扔。
他出去没多久,艾斯彼听见了门外有人在讲话。正要出去看看,门从外面轰隆打开了,苏波走进来,表情不太好,脸上覆霜睫毛低垂。卢佐也怒气冲冲,风衣忽闪忽闪的如同老鹰。两人剑拔弩张,小房间里气氛突然凝重,像是暖气彻底停供。
艾斯彼紧紧地握着圆圆的手不敢说话。
苏波说,他不需要你你为什么还要来?
卢佐说,我他妈不跟神经病讲话。
苏波走到他面前,说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卢佐气不打一出来,抓起他衣领,结果苏波被碰到瞬间就砰的一拳砸到卢佐脸上,顿时嘴角渗血。
两人扭打在一起,像两只斗鸡扑棱着翅膀。艾斯彼着急地上蹿下跳,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要打就去学校实验室打,别在这砸我的东西。
但丝毫劝不动二人,他只好把圆圆藏到桌子底下,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他一看,哎?上次梅玫带来的那本书原来丢在桌子夹缝里了……
———鲁猎户打开门,看见院子里蹲着一个雪白的身影,肩膀耸动听声音是在哭。这大雪天,家里院门紧闭,此人甚是古怪。鲁猎户拎起火剪,悄悄走了过去。
来者何人!
那蹲着的人猛然惊醒,当即回头,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惊恐地张着,红似仙桃。
“我我我我我我……”
鲁猎户刚想问他是不是窃贼,突然闻到一股草香,顿时呆站在原地。
地下的人手中举着香囊,断断续续地抽搭道——这是我的香囊……都给你了……你…你还娶别人……
鲁猎户了解到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小狐狸用自己的一尾命救了他,却担心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一直不敢出现。因此被媒人李和王木兰因此抢了空子,把香囊说成是自己的。
鲁猎户一听勃然大怒,一把夹起小狐狸走向屋里要找王木兰的罪。
王木兰一脸不屑,理完了乌鬓,披上小衫。方才慢慢悠悠穿上绣花鞋坐到方桌前,两乳挺翘。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们男人总要讨一个说法,非要逼着人家说是还是不是,知道了又如何呢?如今我已经是你的正室,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你把我休了也改变不了我这一刻还是你妻子这个事实。你恼火吗?
小狐狸窝在鲁猎户的怀里抱着香囊,一动不敢动。
王木兰站起来走到鲁猎户跟前,把小衫一敞,露出两颗滚圆的乳/房,几乎怼到他鼻尖。
她葱管似的手指有戳人的姿态:
———你摸摸这只狐狸精,他有这个吗?能生子吗?你就算把我休了娶他,也算是落的了断子绝孙的好名声!
鲁猎户没有说话。
王木兰又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纳他为妾,你们的事我不会去管。从今往后,你对我好也罢,对我不好也罢,我都无所谓,只要我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说着说着,两颊酡红,双目炯炯,结实小巧的身材饱满可爱,鲁猎户见她愈发妖冶迷人,竟不免心旷神怡,问狐狸愿意为妾吗?
狐狸从他怀里挣脱,丢下香囊转身离去。
大雪漫漫,白尾盈盈,他消失了就再也不会出现。
后人评价:由此可见,妖比人刚烈,不愿受为妾的折辱,渴望全心全意的爱情,象征对自由平等的追求。
笔者云:不见香囊,不闻其香。既见香囊,奈何端庄。为一时冲动,此生长久要受相思凌迟,似是而非,黑黑白白,其中滋味,唯当事人才知。
只不过那日漫天大雪的后院,
鲁猎户问:你姓什么,家住哪里?
小狐狸说:我叫小艾,以爱为家。
艾斯彼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躺在床上,卢佐和苏波已经离开。
房间变得很大,他揉揉眼忽然觉得床边的课桌距离自己有一百米远!吓得他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手,生怕变成了卡夫卡笔下的臭虫爪子。
还好没有。
只是枕头一侧的日记本打开了。
正翻到了夹着玫瑰花瓣的一页。
第十章
——周五 多云转晴
卢佐过生日。
我并不知道,他中午去食堂之前故意凑过来问,如果他过生日我送他什么?
我说一套期末预测卷。
他就走了,一下午没跟我说话。最后一节课下课,他的死党赵湃过来问他晚上去哪耍?
我低头看书,卢佐说你们定呗,我无所谓。
我想我凭什么要送他东西,我穷得连裤衩都烂出洞了……还能给他什么呢?此刻我坐在教室里,变态地希望卢佐出了车祸急需输血,而医院血库告急,这时候我便挺身而出高举双臂——医生抽我的!我们血型碰巧一致,而且他体型高硕需要比常人更多的血,于是我的血源源不断流进他的身体。等他醒来,会发现我的牺牲。我躺在他身旁的病床上只剩下薄薄一层,也就跟白色的床单差不多。他抱着我如同掀开一页纸,于是他就会知道,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可是现在我没有钱,而他又健康地像正午的太阳,于是他只能知道,我除了生命,什么都给不了他。
我偷听到他们晚上要去梅林酒店,我心凉了一半,十分肯定地像,那里的保安拥有显微镜般的眼睛,能从头发丝里确定你有没有穷人病菌。我知道卢佐有钱,但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