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洛勾起唇角,对Nyoman送去‘干的漂亮’的赞许目光。
金主爸爸发话,解凡无法反驳,在夕柚耳边小声说了些话就走了。
解凡跟她说话那么近的距离,白嘉洛站在她正对面亲眼目睹,难以形容的一种不悦。
平时解凡都这么跟她说话?
经纪人都这么跟明星说话?
心里的酸泡一个劲的往上窜,从他看到柚子跟解凡聊天说笑起就在忍,忍到她叫解凡‘凡爹’,现在连说话距离都这么亲密无间,白嘉洛还在忍。
深吸气,吐出气,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脱了外面的西服外套,穿一件简单白T,沉默不语地刷上酱汁,用夹子给滋滋作响的牛肉翻面。
眼睛时不时地注意她在那边,和Nyoman闲聊时的表情。
老实说,她跟任何一个不是他的男人说话,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白嘉洛还以为这种反应,会随着他的心智成熟而有所减弱,但实际上,他完全没有长大,还是那个动不动就吃她醋的高中男生,眼里容不下任何其他男人靠近他。
“喂,Nyoman,你跟柚子聊太久,我会不高兴。”俯身在好友耳边搁下了警告,白嘉洛又站直身子走到夕柚的座椅背后,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问,“好吃吗?”
这说话的语气前后温差太大,Nyoman有些委屈了,“Chris,你要这么对我,我会伤心。”
“那你就伤心吧。”白嘉洛脸上没有半点惭愧,这话听得夕柚更加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好吃吗?”白嘉洛又问了一遍。
“好吃的。”比以前烤得还要好吃。
夕柚叉了块烤肉递到他嘴边,无意中发现Nyoman看过来的视线,她后知后觉这有些过于亲昵,于是缩回手,而白嘉洛的嘴已经送了过来,她一转脸,就看到他额头冒着细细的汗,微微张嘴求投喂的乖顺表情。
想伸手再撸一撸他头顶松软的黑发,但她克制住了这份冲动,对白嘉洛来说,她到底算什么?一个他正在暧昧的女团爱豆?
“在想什么?给我的肉呢?”白嘉洛那轻柔的语气,目光一动不动地望住她,好像一只等到主人投喂的金毛。
夕柚恍然间怀念曾经那个动不动炸毛的白嘉洛,她想,果然是启动了他身体里的某个开关,把像狗一样的他放了出来。
她将烤肉往自己嘴里一送,“谁说给你的。”
白嘉洛前倾的身子往后一退,扶住冷峻的侧脸,半晌不作声。
“生气了?”夕柚歪头凑近去瞧他那张有点成熟气息的俊脸,看男人低垂的眼睫毛,抿紧的嘴唇,还有那刮了胡子的下巴。
全都是令她心动不已的,这或许就是今天不顾解凡警告,什么都不想,只想跟他待在一起的原因。
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待在这,就足以让她心动了。
夕柚偷瞄完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那边的海,谁知白嘉洛伸手把她脑袋掰过来,扶住一边侧脸,语气随随地问,“怎么不继续看我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两位。我先去送送客人们。” 已经完全被两人无视的Nyoman站起了身,这两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他还在这扮演什么空气呢。
“待会麻烦您的司机了。”夕柚终于瞧了眼要走的Nyoman,但Nyoman认为司机这个问题早不是问题,以他俩这‘你看着我的眼,我看着你的唇’的速度……
Nyoman 干脆对朋友大方提议,“我家房间足够多,不介意可以跟Chris留宿下来,明早再送你回去如何?”
夕柚连忙摇头,这可不行,“我要是没回去,解凡他要念叨我一整晚……”
“你怎么不叫他凡爹?”白嘉洛突然插进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夕柚正在跟Nyoman说话,没顾得上搭理他,更没注意他沉下来的脸。
Nyoman跟她保证就算是半夜也会有司机送她回去,夕柚还在开玩笑。“你说好的,可别忽悠我。”
“忽悠是什么意思?Chris?”Nyoman转头看向白嘉洛,这位大帅哥正双手抱头,十指嵌在头发里,似乎在苦恼什么事。
“Nyoman,你先走,我有事要跟柚子说。”他低沉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压抑,Nyoman直觉是很重要的事,于是识趣地跟两位say bye,“想留宿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哟,我家的床垫又大又软哟,我亲爱的两位朋友~Good night~”
“你朋友可真大方。”夕柚尴尬地笑笑,这才想起刚才白嘉洛在问她,但当时她急着确认晚上回酒店问题,没仔细听,于是又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注意。”
等待她的却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夕柚别了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感到夜晚有些凉意了,于是又抿了几口红酒,脸颊微醺成两团粉红,看白嘉洛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客人们几乎都已经离场,剩下佣人们在收拾,她稍整理裙子,淡淡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待会要回去了。”
“柚子,我想让我哥换掉你的经纪人,关于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想法?”白嘉洛终于抬起了头,将双肘扣在桌面,十指交叉紧扣而握,那异常冰冷的目光和他在生意场合里,跟人谈判时的冷静与狠绝不无两样。
这是自成年后,夕柚第一次看到他那种目光,没有任何动摇,也没有任何退让。
直截了当的逼迫人接受结果,看似在问对方建议,但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他没有提杨姨,而是提股东白景珩,分明就是没有商量的打算。
“你能说你这么做的原因吗?”夕柚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换掉她的经纪人,“这两年,解凡工作很靠谱,我们也都很喜欢他……”
“喜欢!?”白嘉洛突兀地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喜欢?”
胸口翻涌着的酸涩与狂躁交织在一起,他再次用手指抓紧头皮,一阵发麻发痛。
“不是指那种男女间的喜欢,而是……我们把他当成了不可失去的朋友,那种对朋友的喜欢,我们跟他相处很久了,有时甚至把他当做亲人一样,而且……解凡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每说一个词,每个词都是一个‘炸弹’,在白嘉洛的心里炸得酸楚难受,酸他没有陪伴她的那些时间,都是解凡那个男人。
“妈的……!”他忍无可忍地爆了句粗口,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摆在白瓷盘上的银质刀叉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压低了声音道,“够了。不用说了。”
夕柚果真就什么都不说了。她以为白嘉洛温顺了许多,但是许多里也会有‘例外’,比如现在他怒不可遏的模样,跟以前要打架揍人那会,一点也没有变。
看来……白嘉洛只是很谨慎的把这一面隐藏了。
而启动这一面的开关,竟然是‘解凡’这个名字?夕柚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难道是……吃醋?
“白嘉洛,你是不是……”她正要问,却看到他蹙眉盯住她,想忍又忍不了的一张无奈表情,“刚才的问题你没回答我。你怎么想那个决定?”
“我当然不同意,我想阿馨,雪娥她们也不会同意,虽然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打工爱豆,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所有的话语权都被你们这些资本家掌控,你问我的想法,其实等于没有问,不是么?”
白嘉洛眯起眼,敏锐地捕捉到这位姑娘似乎在划一条线,很不凑巧,他被划到了线外,而那位经纪人在她的线内。
“什么叫做你们这样的,我们这样的?你再说一遍。”
这种刺痛她自尊心的问题,白景珩干了不下百遍了,每一遍都会打压她的努力,打击她的自尊,让她认定今天赚到的面粉克数,跟他赚到的面包有千万倍的差距。
“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哥哥,他会跟你解释什么是面粉,什么是面包。要感谢他,我在政治课上学的剩余价值,终于在我工作后无比深刻的理解了。”
夕柚垂下脑袋,讨厌这些现实得赤.裸.裸的问题,让她刚刚吃了一块他烤的肉,味道还没有忘记,却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记得,让她做的飘飘然的梦,却不得不立即清醒过来。
起身准备离开,像这样短暂的、美好的梦,她不能拥有太久,明天的行程提醒着自己,你还要努力挣钱呀,柚子。
“他跟你说了什么,吓到你了?”白嘉洛伸手要去抓她的手,却被她礼貌的避开了,他怔然着望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义无反顾再去牵她一次,这次夕柚没有躲开,她只是诧异地望着他,又无奈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