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她身后的路时川忽地抬手捏了捏眉骨。
“我等着呢!”温暖促狭地眨眨眼。
就见梁希朝嗤地笑了下,对着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温暖怔了下,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就听身后一道极其无奈的声音传来。
“小叔。”
第30章 花生米
小叔?
温暖愣了一下, 回头诧异地看了路时川一眼,又下意识地勾着脖子四下看了看。
可除了几个一边嬉闹一边往小河里扔炮玩儿的小孩子外,并未看到任何成年男性,更别说符合“路时川小叔”身份的人了。
听错了?
温暖狐疑地看向路时川, 未几, 不确定地问:“你刚刚是不是喊谁小叔了?”
路时川抬手挠了挠眉毛, 看了眼梁希朝,才对她点了点头, “啊, 是喊了。”
因为年龄差不多,他和风展扬这些小辈向来都是直呼梁希朝大名,冷不丁一声“小叔”从嘴里冒出来,他自己都觉着别扭。
更别说他之前还因为温暖醋过他……
其实梁希朝听着也不怎么舒坦, 他不过才三十有一, 被路时川这么一喊, 搞得他好像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老男人一样。
温暖自然无从得知两人的心理活动,听了路时川的话,又环视一圈, 却还是什么人也没见到, 不禁心生茫然地看着他问, “你小叔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倏地瞪大眼睛,指着不远处那群不亦乐乎的熊孩子错愕地问:“总不会……那里面有你小叔吧?”
路时川:“……”
梁希朝:“……”
两人反射性地朝温暖所指的方向看了眼,嘴角忍不住一阵狂抽。
抬手拍了拍温暖的头,路时川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真觉得那群小屁孩儿里有能当我小叔的?你这脑袋瓜想什么呢,嗯?”
温暖尴尬地笑了笑,她也觉得匪夷所思呢, “可这里也没别人了嘛!”
“怎么就没别人了?”梁希朝拉着温琪走下桥,在温暖面前站定,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我不就是?”
“啊?”
是什么东西?
温暖非常反应不过来,许久才弄明白梁希朝话里的意思,一脸不相信地摆摆手,笑道:“你,别开玩笑了?你……真是他小叔?”
见梁希朝面色认真,看起来真有几分唬人,温暖渐渐收了笑,难以置信地转向路时川压低声音问:“他真的是你小叔?”
路时川无奈地点头,“如假包换。”
温暖:“……”
温暖眨眨眼,回头看看梁希朝,又看看路时川,仍旧不敢相信。
半晌儿,丧着脸做捶死挣扎,“你姓路,他姓梁,他怎么会是你小叔?不可能吧?”
见温暖一脸要哭的样子,路时川哭笑不得,“他爸跟路校长是亲兄弟,只是随了我太奶奶姓。”说完又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问:“梁希朝是我小叔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
“当然!”温暖恶狠狠地拍掉路时川的手,转身瞪了眼梁希朝愤愤不平道:“我本来都从小妹升级成大姐了,眨眼却又被你降级成侄媳妇了!你怎么不早说梁希朝是你小叔?”
“额……大概是我忘记了。”面对温暖蛮不讲理的指责,路时川失笑道:“早点说就能改变什么?难不成你因为梁希朝是我小叔就从此不进路家的门了?”
不进路家的门?
那怎么可能?!
温暖成功地被噎住。
许久“哼”了声,对着温琪抬了抬下巴,揶揄道:“这事儿你也知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还得改口叫你小婶婶?”
温琪愣了一下,脸上一红,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也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只能哭丧着脸纠结地抬头看向身侧的人,“我都跟你说过姐姐和姐夫的事情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跟姐夫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梁希朝难得语塞,沉吟许久睇了路时川一眼道:“我大概也忘记了。”
说完又揽着温琪的肩膀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姿势,满脸兴味地对着温暖笑道:“走吧,侄媳妇。”
温暖、温琪、路时川:“……”
*
温老太住的平房,在最后一排巷尾,前后两个大院子,是温若躺在病床上时找人把老房子扒了重新盖的。
弟弟温礼是个什么货色她最清楚,总不能指望着他给老人家养老。
被封建思想荼毒了一辈子的温老太也不会想着去依靠孙女或是外孙女这些个外人,唯一她看得上的孙子又才上高中。
温若那时就寻思着在平县这边最不济还有左邻右舍或是远房亲戚能互相帮衬着,何况她也都打点好了。
前院儿里,温老太和温子杰正坐在太阳地里剥花生米。
温老太一边娴熟地剥着,一边催促埋头苦干的孙子,“瞅瞅你,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手劲儿还不胜我一个老太太,麻利点儿,待会儿还要赶飞机。你姐姐平时就爱用花生米煲个汤喝,得多给她带点儿去,这都是街坊邻居自家种的,比城里卖的可有营养多了,吃起来也香,哎呀,你快点儿,快点儿,真是!”
温暖往里走的脚步蓦地顿住,一脸错愕地看向老太太脚边那半篮子已经剥好的花生米。
温子杰那个爱用花生米煲汤喝的姐姐不就是她自己吗?
所以,那些都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来的路上温琪兴致勃勃地地跟她说老太太跟以前判若两人,温暖还半信半疑。
直到这会儿亲眼见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被震撼到了,那个从小到大连一口水都没喂她喝过的外婆,居然坐在这里佝偻着身子为她剥花生米?!
还嫌弃她向来当宝甚至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的孙子动作太慢?
温若去世的时候交代过温暖让她一定要善待老太太。
前一刻温暖都觉得自己千里迢迢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责任,虽然感情不亲厚,毕竟有些割舍不断的血缘。
可这会儿看到这一幕,温暖也说不好该怎么去形容此刻自己心底涌动不息的情绪了,总之挺复杂,也挺别扭的。
从看见老太太那一刻路时川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温暖的反应。
他就知道这姑娘是最善良的,嘴上硬不说,可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老太太的。
不然也不能因为老人家突来的态度转变就感动的眼睛都快红了。
最先发现几人的还是一只从房间里晃晃悠悠爬出来的小奶狗,见着陌生人,立刻展开架势冲着门口叫个不停。
温老太和温子杰这才抬头看去。
见着来人皆是一愣。
片刻,温老太撑着膝盖站起身,视线落在温暖脸上止不住的惊喜。
她挪开椅子往前快走了两步却又忽地停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泥土的手,使劲按在围裙上擦了擦,才又抬脚往外走。
站在离温暖几步远的地方,面上还显得有些拘谨,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就见她眼眶一点一点地泛了红。
见状,温暖脑袋一阵阵发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路时川先走了进去,一番问候和自我介绍才打破了这僵局。
温老太激动的不行,却没敢贸然地去拉温暖,而是扯着路时川的胳膊把人招呼进屋,又吩咐了温子杰去倒开水。
坐下随意聊了会儿,见温暖不怎么说话,老太太讪讪地站起身,说了句“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房间去”,便往里屋去了。
温老太一走,温暖很快也坐不住了,频频伸着脖子往里看。
见状,路时川弯唇一笑站起身,把手递至她面前,“外婆年纪大了,不如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瞪着眼前那只文理分明的手,温暖别扭了下抬起头,路时川静静地看着她,眼底蓄满温和的笑意。
纠结了片刻,终于借着他的手起身,却是回头叫着温琪一起进去了。
看着那道坚定的背影,路时川无奈又欣慰。
见路时川跟个望妻石般盯着内堂入口一动不动,梁希朝嗤笑一声,“行了,又没有透视眼,坐下,我有事儿问你。”
说完又对着温子杰道:“小杰,我跟你姐夫说会儿话。”
温子杰应了声“好”,一口气喝完茶便跑出去继续剥花生米去了。
“听说你年前给金麒游戏公司的何凯声送了几份大礼?”梁希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