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何雪柔关心问。
裴渡这几天过得焦头烂额。因为云瞳不见了。自从和他分手那晚开始, 她辞了职, 搬离了原来的住处,留下了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 不知去了哪里。她一个弱女子, 无亲无故的,手头上除了他送的东西根本没什么钱财,她还不要,孑然一身离开, 他怎么放心得下?他一直在找她。但她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似的找不到。他问过她所有认识的人,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裴渡急得快疯了, 差点报警。但聂荣一条信息把他钉在原地——
聂荣:云小姐在我这里, 她不想见你。为了帮何雪柔离婚,你付出了名下所有财产。为了云瞳, 你愿意付出多少?
裴渡简直不敢置信。云瞳居然认识聂荣?他们俩怎么会认识?认识多久?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难怪云瞳会知道何雪柔, 对他和何雪柔的动向那么了解,原来都是聂荣在背后搞鬼!
裴渡终于找到真相了, 但没奖,甚至头痛极了。因为聂荣的信息说明云瞳知道他为了何雪柔付出了名下所有财产。当时他帮何雪柔的时候没想太多, 钱没了,他可以挣回来,何雪柔的人生却不该被婚约拖累。但对于云瞳来说, 这无疑又是他爱何雪柔的一大证明。换作是他,也不相信他和何雪柔是清白的。如此,即使他日后想挽回云瞳也困难重重。
而聂荣这个混蛋通过何雪柔敲了他一笔还不够,还想继续用云瞳敲诈他!
这是一道送命式的选择题!!
如果这次他为云瞳付出的价码比他为何雪柔付出的名下所有财产少,云瞳会怎么想他?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如何雪柔?
这就很要命了!裴渡心里都透了一股凉气。
找不到云瞳,聂荣等着他开出价码,裴渡焦头烂额。但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对何雪柔说出实情。
“没事,只是工作有点不顺。”裴渡揉着紧皱的眉心。云瞳到底跑哪里去了?聂荣根本就是在利用她,她平时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和他搅和在一起呢?聂荣和何雪柔结婚之后在国外定居,过了五年才再回来都是五年之后,云瞳和聂荣根本接触不到,无从认识。还是聂荣为了何雪柔查他,顺便查出了云瞳?这件事他到底策划了多久?
这种事情脱离掌握的感觉相当糟糕。
何雪柔看到他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误会了。裴渡一向桀骜不羁,意气风发,什么时候见过他露出这么颓废的表情?这“工作有点不顺”看来不是一星半点。她对塑料姐妹闺蜜们传给她的消息不禁信了几分。
她不禁继续打听:“你一向工作顺利,这次是怎么了?”
裴渡定定看着她,“你没听说吗?我被赶出家门。为了让你顺利离婚,我倾家荡产,但家里并不认可我的选择。”
何雪柔说:“伯父伯母那么疼你,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这就是她那么大方地让聂荣拿走裴渡的财产的原因。裴渡失去的只是自己名下的东西,聂家里属于他的那一份才是大头。
裴渡问:“在你看来,我是要依靠家里的人吗?”
何雪柔立刻说:“当然不是,你本身就很能干,看你这几年把事业做得这么大。”
裴渡点点头,“对,所以我不在乎。我不会依靠家里,我靠我自己。”
何雪柔淡笑:“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
裴渡说:“对,我们一起面对。毕竟,我爸妈是因为不认可你才把我赶出家门。”
何雪柔笑容微窒。她不知道还有这个原因。她以为裴父裴母只是不赞同裴渡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送人,却没想到他们反对的是她这个人。她并没有得罪过他们,甚至在和聂荣结婚前,裴父裴母对她的态度一直十分亲切。以裴渡的性格,只要是他坚持要的人,裴父裴母只能让步,所以她从来不认为长辈的反对会是阻力。
没想到裴父裴母不愿接纳她,甚至不惜把裴渡赶出家门。
“我会努力让他们改观的。”何雪柔轻声说。既然裴渡已经和云瞳分手了,就应该做好了和她在一起的准备。
裴渡说:“我们一起让他们改观。”
何雪柔含笑点头,说:“好。”
裴渡说:“柔柔,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现在身无分文,变穷光蛋了。”
何雪柔一顿,惊讶地看着他。
裴渡说:“我记得你那里还有点钱,我想收购一个公司先玩玩。”
玩玩?
何雪柔高冷的表情差一点裂了。聂荣从裴渡手上挖走了二十个亿,给她的离婚赡养费才一个亿。她理亏在前,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吭声。这笔钱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裴渡不要她,她又不想受何家摆布再嫁人,就只能用这笔钱度过余生。
现在裴渡却问她借钱来玩玩?
拿她的保命钱?
何雪柔说不出话。
裴渡从她的沉默里品味出不情愿,眼睛眯起,“柔柔,我为你付出了二十个亿。”
何雪柔当然知道,所以才不敢吭声。慷他人之慨的事,谁不会做?裴渡想得到她,难道她不值二十个亿?
他是裴家的小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扔出二十个亿都不怕,因为背后有裴家撑腰,随时再来二十个亿不是问题。但她的一个亿,用完就用完了,只要她不听话,何家不会给她任何东西。她无依无靠,怎么能与裴渡相比?
何雪柔软和说:“阿渡,你想收购哪家公司?我手上只有这么一点钱,拿来压箱底,用完就没有了。不能试着找银行贷款……”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裴渡不高兴说:“你放心,我做过的生意,稳挣不赔。”他一副被小瞧了的不满样子。
那是因为你是裴家的小少爷!何雪柔好悬没有这样怼回去。以前背靠着聂氏的招牌,又有父母兄姐保驾护航,他当然可以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但现在他已经被赶出家门,还不知道裴父裴母对他的惩治力度有多大。万一他们决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出手打压他,那他立刻就变得寸步难行,即使公司收购成功,所有的努力也将打水漂。
他受了打击,一旦后悔了,妥协了,抛下她就能回到裴家,继续当他金尊玉贵的裴家小公子,她却人财两失,一无所有。
叫她怎么敢赌?
她不敢赌,裴渡却觉得他为她倾尽所有,现在他落难,难道她不应该鼎力相助吗?他有能力,又不会亏待他,她为什么不信任他?
两人谈不拢,自然不欢而散。
裴渡拂袖而去,出来了,脸上愤怒的表情像假的一样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嘲。
虽然聂荣说何雪柔欺骗他,利用他,只把他当长期饭票,根本一点都不爱他,说得有理有据,令他都忍不住产生怀疑,但他心底深处还是拒绝相信的,毕竟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失去了云瞳。他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何雪柔对他是真心的,他好歹还能有点安慰。
然而不是,何雪柔可谓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阐释得明明白白。他们还不是夫妻呢,她一门心思已经想着自保,那为她倾尽所有的他呢?
即使没有聂荣提醒,他心里没有怀疑。以何雪柔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一旦暴露,他们就已经走不下去。
他却一味沉浸在曾经的求而不得终于失而复得的隐秘心思中,为了圆曾经的一个梦,不断和何雪柔产生牵扯,对两人之间的性格差异视而不见。他本该早就看出何雪柔的虚假,却心甘情愿受蒙蔽。
自作孽,不可活。
他想要他的云瞳……
但云瞳在聂荣手里。
裴渡知道聂荣一定会狮子开大口,趁火打劫,但想找到云瞳的迫切心情占据上风,他迟疑再三,还是决定给聂荣打电话。反正他现在是穷光蛋,他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比他名下的全部财产更重要。
聂荣提了一个令他怫然变色的条件。裴渡无法答应,气得挂断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又后悔了,赶紧又打过去。
“你提的这个条件,瞳瞳知道吗?”裴渡忍不住感到委屈。
“她知道,而且因为你没有一口答应,她很生气,决定再加一个条件,那就是,即使你答应了我之前提的条件,你也要等一年才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