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似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紧牵着小玫瑰的手。
梅婧脚上的浅粉色的舞蹈鞋遇湿极易打滑,刚才在湿泞的平地中奔走还好,此刻要一级级地上爬台阶,不免要放缓下动作。
夜生怕她摔着,在雨中紧紧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可梅婧却没那么紧张,反而惋惜不已地将自己的手腕举到了夜生眼前。
“好可惜,我的茉莉要淋坏了。”
雨水中的茉莉香苞美得分外娇弱惹人怜。
雨水中的眼前人更不例外。
“坏了再买新的。要是你喜欢,我天天给你买!”
“我就喜欢今天的。”尽管身上已经湿透,但梅婧毫不在意地歪了歪头,笑得有些任性道,“之后买的,和今天这串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今天你送花时的样子,我很喜欢。”
清透的音调中,猝不及防倾泻而出的甜蜜令夜生瞳孔一缩,随即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手。他的心底又甜又酥,顿时觉得这场令他们拉近身体距离的疾雨都像是大自然馈赠的礼物。
“今天喜欢,那今后呢?”
暴雨倾盆,四周空旷无一人。
铺天盖地的雨声反而滋生了平日里遥不可及的勇气。
梅婧踮起脚,缓缓地凑近了夜生的耳垂。
“今后更喜欢。”
如甘霖润物,心间的小芽顿时破土而出。在这一刻,恍若他们从前枯燥而漫长的人生阶段都将告一段落,从此以后,一切都会是全新的开始。
隔空对视的濡湿双眸仿佛想将彼此的模样深烙入脑海中。皓腕间的白茉莉一朵、两朵被雨水拍落在地,茉莉花开虽短,但却愿意留住自己最质朴美丽的光阴,留给世间的心爱之人。
雨珠冰凉,身体的热度却在寸寸升腾。
仿佛没有人起头,二人就这样迟缓的、默契的向彼此贴近。
梅婧一点也不懂接吻的章法,可电影和杂书她总是看过,凭借记忆也能效仿出个大概。不同于生日那天的蜻蜓点水,在第一回 的浅尝即止后,二人温热的唇瓣很快便急不可耐地胶合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浅灰色的帆布包被丢在了地上。
夜生一手捧着她的后颈,一手圈紧了她纤软的腰肢,雨水在这一刻宛如冲刷尽了彼此的青涩与紧张,爱意尽衔于犹带糖水甜香的唇齿中。
分明在亲吻前还紧张地从攀附着夜生臂膀的梅婧,此刻已抬手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任由他在这个激烈的亲吻中对自己攻城略地。最开始仿佛还有些好奇,可她却没想道唇齿相依的滋味竟会是这样美好,外界的纷纷扰扰在这一瞬都与他们再无牵连。柔软的身体犹如沉浸于温暖的春潮,受人爱怜,置于掌中,四肢百骸皆涌着温热的酥麻,令人只想要忘却一切,陶醉其中。
直到快要压光肺部空气时,二人才难舍难分地结束了这个吻。
结束了漫长而缠绵亲吻后的小玫瑰香腮绯红,形态羞赧地靠在了他怀中微喘着气。
“小玫瑰,你刚刚好热情……”夜生的音色带着低哑的克制,“我好喜欢。”
梅婧轻阖着微微泛红的眼皮,有些使不上力地捶向了他那坚韧的胸口。
“你不许……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你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夜生垂眸轻笑,如愿地将娇柔的手掌包裹于掌心,继而偷吻上她那莹润可爱的耳垂,“我很喜欢,也很珍惜。”
雨势在缱绻的亲昵中逐渐变小。
梅婧静谧无声地扬起了唇角。
腕间如雪般斐然的茉莉几乎全部散落于石砖上,徒留着一圈白白的棉线,她爱怜地轻抚着细线,将头沉沉地抵在夜生湿透的薄衫上,这才慢慢地平稳下气息。
“夜生?”
“嗯?”
夜生的声音低柔,将梅婧垂落在额前的湿发捋到耳后,进而将手掌扶在她的脑后极尽温柔地摩挲。
“我也会对你好的。”梅婧深吸一口气,低垂的眼睫在暗夜下微微颤动着,“……把命运欠你的,你妈妈欠你的,都慢慢弥补给你。”
大脑轰鸣,天空中的飘雨仿佛都变得不再粘腻讨厌,湿润的眼眸中更是斥满了难以思量的震撼。
一时间,夜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只恨自己从前读书太少,明明心房饱胀,脑海中萦绕着万千头绪,可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表述。他觉得自己该稳重地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错,去回应小玫瑰这份珍重万分的心意。
现在立刻马上。
正当他巴巴地站在原地,想要将凌乱的思绪快速组织成连贯语言的时候,却不想头顶上方的小露台中乍响起于小莺尖锐满满的奚落言辞——
“亲热完了吧?亲热完可以上来谈正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希望大家多多留言,这章的留评继续红包呢
第21章
于小莺家漏水了。
恼人的水滴自厨房的天花板上滴落而下,浸透了她那贴满了花花绿绿超市打折购物券的背墙。
而住在楼上的夜生便成了她心中理所应当的罪魁祸首。
于是将雨夜中亲热缠绵尽收眼底的于小莺甚至没有心思再吐糟他们不检点,而是板着脸指向墙,直截了当地伸出手掌,要他们赔五百块钱。
此刻的夜生正置身于露台外,检查着墙面背后的楼房外立面。
而梅婧却蹙着眉,先他一步开口道,“张口就五百,您这不是讹人吗?”
“哟,成了一家人之后就是不一样……从前还挺娇怯的一个小姑娘,现在说着帮衬话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修个五六平的墙面能要多少钱?我是就事论事,没有偏私。”
梅婧的神色很是坦荡。
尽管夜生每个月有奖金提成,收入比她要高,但对住在重云巷中的每个人来说,五百块钱都不会是个轻而易举小数目。何况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能刮来的,遇到了不合理的诉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提出质疑的道理。
“这里是我住的房子,”瞪圆了眼的于小莺将音调顿时拔高,“自然该由我说的算!”
梅婧叹了口气,随即不再掩藏着眉眼中的轻视。
“真是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那你不是也听不进道理?之前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和男人要保持距离,交往更要讲究有度。你倒本事大,公共场合都敢和男人又亲又抱了!”
想到刚才的亲密状貌都被楼上的于小莺尽收眼底,梅婧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不大自然。她下意识地垂眸望向脚尖,只见舞鞋浸透了脚下的水泥地,晕出了两团深色的水渍。
“……我不想活给别人看,我想活给我自己。”
“拉倒吧,”于小莺看不清她的神色,出口便嗤笑道,“我劝你到时候别一不小心搞大肚子,哭都没地方给你哭!”
从露台回来的夜生恰好听到了后半句。
他顿时沉下脸道,“于老师,你别把气出到梅婧身上,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我们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和我演个什么劲儿呢……”于小莺皱着眉挥挥手,似是不耐烦地打断道,“我这年纪要是还能被人三言两语糊弄了,那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你们俩搞上多久我心里还能没数?四月份在天台上晒被子的时候,我就看到她一大清早从你房间走出来了!”
头顶开着三叶吊扇,而她身上却是湿的,此刻正被凉风吹得全身微微发冷。被人误会的滋味分明不好受,但梅婧却懒得再去辩驳,索性直言直语道,“所以呢,就因为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就活该被你指着鼻子数落了吗?”
夜生微蹙着眉,将已然面色不悦的梅婧挡在身后。
工作令他每天都会遇见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自然见识过不少将自身经历喻为风暴视作唯一,并将自身经验视作金科玉律,试图凭此将下一代吹得东摇西晃的社会中人。
毫无疑问,于小莺就属于这样的角色。
甚至还自以为她对待男人的方式,可以被奉行为所有女人的美德。
“从前倒没发现,这羔羊皮子下睡着的竟是头小狼崽呢……得了,懒得再和你们磨嘴皮子,直接说吧,钱呢?到底赔不赔!”
夜生敛着脾气不卑不亢道,“我刚才检查过了,是天台的公共下水管折了,这才漏到了你家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