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抬脚往出走，一边又觉得自己这壮发好像不对，她退回来看着那还在原地发呆的小宫女，抬手在青玉案上叩了叩，“替我梳妆。”
小宫女心头一惊，抬眼撞上薛止微微勾起的眸，连忙挪开眼睛，小声道，“是。”
她怎么觉得这位长公主并没有嬷嬷们说的那么可怕呢。
第73章 长安曲（3）
“长安长公主驾到——”
长春殿外面的小太监见到薛止后心头一惊，立刻弯下腰高声喊到。
薛止红衣金蛟，头上流云冠，腰间碧云佩，步子不紧不慢，沉着坚定，步步生莲。
红衣金蛟，偌大的玄武皇宫，也就只有薛止这一位公主敢这样穿。
薛止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像是没有看到江世中和惠凝还有跪在大殿中央的宫女似的。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过来所谓何事。”薛止微微屈膝，精致大气的脸上尽是淡漠。
“听说你罚了惠凝身边的宫女。”皇帝高高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一脸淡然的薛止，目光复杂道。
江世中站在一侧，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冷漠，男子一头墨发被高高竖起，露出了修长流畅的颈线，身上月白色的长袍不显厚重，反倒显得他身子高大颀长。
薛止转头瞧了他一眼，唇角缓缓一勾。
果然是她的江策。
只往那里一站就足以让人挪不开眼。
江世中看着薛止微微勾起的唇，眸子微微闪了闪。
虽然那笑意转瞬即逝，但他还是看到了。
江世中有些莫名。
这位长公主向来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更瞧不上他这样过于规矩的人，今天怎么会对他笑？
“罚了。”薛止收回目光，垂眼瞧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宫女，大大方方道。
惠凝就站在江世中身侧，她穿着一身浅粉色宫装，长着一张鹅蛋脸，头发整整齐齐地梳着。
看着是漂亮的，但这种小家碧玉的长相和薛止比起来……就稍差一筹了。
薛惠凝听着薛止的话，低着头微微笑了笑。
今天就是父皇对薛止彻底失望的时候。
薛惠凝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红色身影，暗暗想着。
果然，高高在上的人陡然变了脸，“放肆！”
薛止面不改色。
江世中直直站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放肆的是这个贱人。】
薛止垂下眼，想到了剧情中长公主说的话。
少女面不改色，懒洋洋道，“放肆的是这个贱人。”
薛惠凝蓦地变了脸，她抬起眼，楚楚可怜道，“父皇，您别生气，长姐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她把人眼睛都挖了，还没有恶意？”老皇帝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佛珠手串，手串崩裂，珠子落得满地都是。
“长姐，你快和父皇认个错啊，只要你认错，父皇不会怪你的！”薛惠凝一喜，果然生气了，她心中虽喜，但面上却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楚楚可怜地劝解道。
【本公主惩罚一个宫婢罢了，何错之有？你又是什么东西，长姐你也配叫？】
薛止微微垂眸，神色冷淡。
皇后死的时候，是怀着孩子的。在长公主心里，只有那个孩子能叫自己一声长姐。
江世中皱眉看了一眼薛惠凝，这般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未免太明显了些。
而且，也太过低级了。
“你还不认错！？”老皇帝见薛止迟迟不说话，又猛地拍了桌子，扬声呕吼道。
第74章 长安曲（4）
老皇帝面前桌上的茶杯被震的嗡嗡作响，男人身上的明黄十分鲜亮，他脸上布满皱眉，锋眉横着，下颚微微颤抖，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看样子是已经气到极致了。
“认错？”薛止目光清清冷冷，抬眸对上老皇帝盛怒的眸，语气平淡，“儿臣何错之有？”
江世中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老皇帝见她竟还敢顶嘴，一时之间怒气更盛，他蓦地站起身，“朕知道你一直对萧贵妃不满，但她已经死了！你也该解气了，你还想怎么样！？长安，惠凝可是你亲妹妹啊。”
话说到最后，老皇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皇后陪他从皇子变成皇帝，又为他生下这个长女。那时候，他亲自也长女定下了长安这个名字。
他怎么可能不疼爱这个女儿呢。
可这个女儿太让他失望了。
薛止站在原地，脸上仍没什么表情。
她平静地看了老皇帝一阵，朱唇轻启道，“父皇这话说的倒叫儿臣不懂了。”
“我虽恨我母后莫名其妙变成了萧贵妃的替死鬼，但这么多年我除了对她们母女态度差点之外，何曾针对过她们？”
薛止目光冷的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一般。
老皇帝看着少女清澈的眸子，只觉得通身都是寒冷。
她的确没有明晃晃地对付萧贵妃母女，但私底下谁知道呢……
薛止见老皇帝没有说话，又抬起眼继续道，“至于亲妹妹这一说……谁的亲妹妹会纵容下人说长姐逝去的母妃死不瞑目！？”
薛止脚下那宫婢身子陡然一颤，她呜呜哭了两声，却半句话也不敢说。
老皇帝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薛止罕见地勾了勾唇，声音却依旧冰冷，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宫婢，重复着她的话，“皇后娘娘若是知道自己生下这么个女儿，定要死不瞑目了。”
江世中合了合眼，转过头淡淡看了薛惠凝一眼，见少女面上尽是惊恐，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过了头。
看样子，是什么都不了解就把人带来想将薛止一军了。
“不知我这位亲妹妹的贴身宫女说过的这句话，父皇可曾听说过。”
少女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但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却尽是冰冷。
大殿之中静了静，一时之间再无半点声音。
老皇帝陡然变脸，瞪大眼睛看着一直跪在薛止脚下的宫女质问道，“你可曾说过这话。”
“奴婢……奴婢……”那宫女抬起头，露出被纱布包扎着的脸，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薛惠凝心中一惊，她不可置信看着那宫女，“绿翘，你真的这样说过长姐？你不是说是你挡了长姐的路所以她才罚了你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止似笑非笑地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宫女，冷声道，“你说不出来没关系，惠凝妹妹宫里有的是人知道，父皇若是不信我，一个一个叫来问就是。”
她垂眸看着那宫女说完话以后微微侧过了头，倔强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落下了一丝晶莹。
第75章 长安曲（5）
江世中正好看到那颗晶莹的眼泪，只见少女轻轻抬起手，很快抹去了那滴眼泪，然后又恢复了刚刚冷漠的样子。
[叮——江世中好感度+5，目前总好感度-65.]
薛止：？？？好感度原本是-70吗？这国师是有多讨厌长公主……
薛惠凝站在原地，手指轻轻颤了颤。
她有些害怕地转过头去看江世中，可是却发现身旁男人的目光正落在大殿中央那少女的身上，薛惠凝一瞬间变了脸，嘴唇有些泛白，一时之间脸上血色全无。
原本身旁这个男人看薛止的目光一直都是厌恶的，不屑的，但这次却不一样，没有不屑，更没有厌恶，甚至还带着点同情的情绪。
这个人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薛惠凝攥了攥拳，仰头看着高高早上的父亲，乖巧又可怜道，“父皇，要不把儿臣宫中的宫人都叫过来问问吧，儿臣也不相信长姐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江世中蹙了蹙眉，脸上蓦地挂上了一丝不耐。
比起薛止，这孩子实在太沉不住气了。
老皇帝沉着脸看着下面那道红色身影，犹豫不决。
惠凝已经十分懂事了，他如果把她宫里的人叫来会不会伤了她的心？毕竟当初萧贵妃死的时候他没有查到真凶也没有处置薛止，就已经十分对不起她了。
薛止见老皇帝迟迟没有动作，面无表情站在那里道，“父皇不信也是应当的。”
老皇帝眸子一闪，沉着脸没有说话。
薛止淡淡道，“不管她说了什么，她的眼睛毕竟是儿臣命人挖的，如何罚，全凭父皇处置，儿臣绝无异议。”
老皇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沉着声道，“长安，你妹妹身边的人都如她一样，从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