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番外(97)

作者:鱼慕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风里,云里,你的臂弯里。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乘着风,伴着云,扑进了白鸥的怀里。

再也没有什么家国天下,再也没有什么死生大义;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再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全部献予心底的爱人。

很快,密林接住他的身体,粗糙野蛮的枝丫划破他细嫩的皮肤,但即使疼痛也无法将他拉回现实里。

他滚落谷底便挣扎着起身,难得有一次运气比白鸥要好,他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循着断续破碎的曲子,他借着夕阳已经非常微弱的昏光在谷底拼命的找寻,只要那曲子没有停,他的脚步就不会停,甚至也不会感到痛。

终于,他看见谷底的青草有被人压倒的痕迹,痕迹蜿蜒向前,像是被碾压过。

顺着痕迹向前,他跌跌撞撞,终于在一簇草丛间,看到了一个仰面而卧的人影。

朝思暮想几个月,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折毁了多少张各式各样的纸头,也折不出一架会飞的纸飞机,飞去他的白鸥哥哥身边,替他道一声思念。

现在这个人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不再是梦里,却已经消瘦孱弱,憔悴不堪。

“白鸥哥哥……”

他终于喊出那个心底的名字,颤抖,却又声嘶力竭。

树叶吹奏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白鸥虚弱地睁眼,甚至怀疑眼前和耳边的一切都是高热不退带来的幻觉。

他轻轻放下手边的树叶,看着那个熟悉的清癯少年朝着自己跑来,脚步趔趄。

李遇在靠近,夕阳的光线已经很微弱了,他数不清那张白皙细嫩的小脸上划破了多少道口子,只能瞧见那身明黄色的袍子撕破了多处。

心口一阵剧痛,居然更甚脚踝边的伤筋动骨。

他张了张嘴,被高热烧干的嗓子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只是想跟李遇说——

“你看着脚下。”

“你慢一点。”

从前,他也曾无意间在网上看到过,人在将死的边缘会出现幻觉,也许是这一生中最美好的瞬间不断回溯,也许是眼前最放不下的一切——

无论是那一种,他在死前能看到的,都只会是眼前这一个人而已。

他跟赵宏胤说,因为李遇,自己这辈子活着算赚,死了不亏。

但真的好舍不得啊。

李遇在朝他跑近,他已经能看见小美人儿泪流满面。

那么多细细密密的小口,被咸涩的眼泪浸过,该有多疼啊……

好想把人搂进怀里安慰,好想替他吻掉所有泪痕……

可是直到李遇跪在他的身旁,他抬起手,却终于还来不及触到那张让他牵肠挂肚的脸就已经力竭。

李遇捧起他的脸,是真实而颤抖的触感,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吊着他的最后一口气,那最后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松懈。

终于,我还能在你生辰当日陪着你。

他尽量牵出一个微笑,用尽几乎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发出一点沙哑得几乎人声难辨的声音,同李遇说道:“不要——”

不要哭。

可最终就算只有三个字,也被他面前的小美人儿衔走了小半句。

李遇吻上了白鸥。

他笨拙而急切地吻着他的白鸥哥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有一腔爱意似火,坚硬的牙齿撞在一处,磕破了娇嫩的唇舌。

白鸥的薄唇也早就因为失水和高热而皲裂开口,此刻,他们连呼吸、血液都相融。

但很奇怪的,在这一片并不唯美的咸腥中,垂死边缘的白鸥再也没有后退,似乎是终于接受了这种宿命般的牵扯,他叩开李遇无措的唇齿,第一次给了这个少年热烈的回应。

也就像是一种回答——

答案正是李遇想要的。

这是一场垂死边缘中,失而复得后,再也无法回避的狂欢。

身后是待城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他们相挟跌进了一个拥有彼此的浅春雨夜。

像一对在浅滩泅泳的鱼,他们拼命地呼吸,在对方的唇齿间攫取活着的意义。

乌金在这一刻跌落,天地间须臾落魄,但手握彼此,他们已经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了!还行吗!

明天继续万更,卡车拉着糖已经在路上了!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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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我把他弄哭了。

白鸥再睁眼时,耳畔是潺潺的水声,身边的景物正在缓缓地移动。

他艰难地抬起头,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清瘦又倔强。

李遇那身明黄色锦袍的下摆已经被撕成了褴褛的布条,再也不见曾经的精致华美,他双手合在右肩处交叠,努力拽着肩上那根布条编成的绳子。

被不太平整的木条膈着后背,白鸥看着李遇执拗的背影和吃力的动作,明白这是李遇正拖着自己找出路。

他之前也在谷底寻觅过几日,大致摸出了谷底的走向,他看着身边是李遇的靴底在河边淤泥上留下的沉重脚印,知道李遇这是拖着自己逆流而上。

“遇儿……”

他想跟李遇说不用这么辛苦,等他的伤好些,等他的高烧退掉,他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可惜喉间还是只能发出干涩的呜咽。

他的高热一直未退,连嗓子都烧哑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很快就没有了知觉。

李遇听到身后的动静急急地回身,却只能看到仍然不省人事的白鸥,眼中划过一抹淡淡地失望。

那个乌金将落的傍晚,他融化进白鸥的一个吻里,白鸥却第二次倒在了他的怀中。

不过他还能亲身感受到白鸥的温度和鼻息,一切都不算太糟。

好在之前和陈邦打听过谷底的大概走向,他通过月移的方向大致判断出庸城的方位,正是你这河流而上的方向。

一是担心迷路,毕竟自己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二来也是怕离了水源,他这一路都沿着河边不远处走。

他没办法像白鸥轻松地像自己打横抱起一样将白鸥抱起来,只能等着天亮后捡来一些坚韧的树枝,撕了自己的黄袍绑成木架,拖着白鸥上路。

白鸥看着劲瘦,却全身都是紧实的筋肉,这一路并不轻松,因为他肩上扛着的,是他这一生的最重。

右肩被磨破了就换到左肩,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又坐在白鸥身边歇了半晌,确定白鸥没有醒来后,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离宫前找张太医要来的药丸喂白鸥服下,又再重新上路。

因为上一次白鸥回宫,带着伤倒在自己怀里,这次离宫,他一应换洗衣物都在随身近卫的包袱里,来到落霞山边,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袖袋里塞满的瓶瓶罐罐。

托那些瓶瓶罐罐的福,有内服有外用,几天后白鸥再醒来时,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周身的疼痛;高热也退了,他只觉得嘴里有些淡淡地苦味。

他缓缓睁眼,只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跟前,几乎交错着鼻尖。

李遇刚才为白鸥的伤口上完药,又将内服的药物送进白鸥口中,低头含住一口树叶上汲着的河水,正要往白鸥嘴里送。

因为自己不会水,白鸥又还没醒来,他不敢拖着白鸥去河边,总是怕有什么危险。

他贴着河边不远走,去河边打水的路程虽不算远,但一来一去总要离开白鸥身边;他放心不下,恨能每一步都用跑的。

河边淤泥湿滑,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可每一次树叶能盛回来的河水本就不多,白鸥还在昏迷中,总是喂一半洒一半;他心疼坏了,最后只能嘴对嘴把水给白鸥喂下去。

李遇的唇凉凉的,白鸥已经不算陌生了,可现在刚一睁眼就感觉到一股凉意流向喉间,他还是吓得被呛着了。

见白鸥一睁眼就剧烈的咳嗽,李遇急得手忙脚乱,一边慌张地给白鸥拍着胸口,一边又要担心地护住手里盛着河水的叶片。

“你醒了!”他实在是不会照顾人,心里自责不已,“我呛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白鸥撑起上身捂着胸口,看着李遇手足无措的样子,也终于看清了那张小脸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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